江且歌瞠目結舌,問:“楚道友,你這是?”
楚慎行坐在床邊,未看進屋的兩人。
他手指在空中虛點,一個玉盒飄至面前。
楚慎行打開看,而後皺眉,困惑又焦躁。這玉盒之中,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死蟲。
自己從前搜集這些是做什麽?
待把盒子丟到一邊,再下一樣,則是一捆細細白絲。
江且歌瞳孔縮小。
他在這捆白絲上感受到了充裕靈氣,不由下意識開口,問楚慎行:“楚道友,這是?”
楚慎行正在想,這玩意兒多半也無用。
他隨口回答:“從前搜集來的,如今也不太記得。江道友,恰好你來了。子遊如今神魂不穩,你可有法子聯系唐道友,問她如今該如何救治?”
江且歌先因楚慎行的前半句而歎為觀止,深感財大氣粗,就被後半句話震到。
“神魂不穩?!”
他立刻看向枕在楚慎行腿上的秦子遊。
秦子遊依然睡著,從外表看,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他如今是怎樣狀況。
但楚慎行“嗯”了聲。分明只是平淡聲音,江且歌聽著,卻覺一陣冰雪撲面而來,宛若到了北境雪原。
他咽了口唾沫,立刻拿出唐師妹的信符,交給楚慎行。
楚慎行斟酌著秦子遊的狀況,一一講明。
在這期間,江且歌隻覺得屋子裡的壓力越來越重。
他人在楚慎行身前五步時,就不敢再上前去。總覺得哪怕是一絲動作,都能引得楚慎行暴起傷人。
危險至極。
但想到秦子遊的狀況,江且歌又覺得,不是不能理解。
他們艱難地等待著唐遲棠的回訊。
一盞茶工夫後,唐遲棠的神念飛來。
楚慎行閉眼細聽,一道清冷嚴肅的女聲在他識海之中響起,說:“我且不問那邊有何變故。秦道友既然神魂不穩,那最簡便的法子,便是給他用一顆‘凝神丹’。煉製凝神丹,又有最重要的一味靈植,正是‘千凝蘭’。”
楚慎行情緒愈糟,面上依然分毫不漏。
他此刻要上哪找這些靈植靈寶?只希望唐遲棠可以提供,自己以其他東西交換。
江且歌、莫浪愁二人提著一口氣,看旁邊桌上開始顫動的花瓶。
唐遲棠依然冷靜:“當年楚道友曾在雲夢尋到一株千凝蘭,不知可否用過?假若用過,我這裡還有一株,還是楚道友當年相贈,這便讓黃裳送去……”
楚慎行一怔。
花瓶化作粉末,而屋中靈氣鼓蕩,無數靈寶在楚慎行面前滑過,楚慎行眉尖緊攏。最終,四五個仿佛蘭花模樣的靈植停在他面前,他認真思索:千凝蘭?是哪一個?
唐遲棠繼續說:“我這裡那株千凝蘭還未曾開花,想來楚道友那株也一樣。這未開花的千凝蘭,功效比起開花的千凝蘭不過十之有一,但既然有,總能拿來煉丹,暫且穩住秦道友神魂,往後再謀其他。”
“再說其他煉製材料——”
楚慎行一一聽。
唐遲棠一口氣,說出七八樣靈寶。而後,她停一停,繼續說了七八樣可以用來替換的東西。再往後,則是一些煉製時的要點所在。
楚慎行在心中默默歸納。直到唐遲棠的聲音消失,他依然靜坐在原處。
千凝蘭、千凝蘭……
他記得許多自己過往所學,從陣法到劍術,堪稱無往不利。偏偏在此刻,被小小一株靈植絆住腳步。
窗台上的花瓶也開始顫動。
莫浪愁卻在此刻開口,“楚——師兄!你竟然恰好有一株千凝蘭!如此一來,凝神丹便不愁了!”
楚慎行抬頭去看。
見莫浪愁面帶驚喜,望著自己此前丟到邊角處的一株植物。
楚慎行神色不動,見莫浪愁略帶感懷,說:“只是……”
楚慎行問:“如何?”
莫浪愁說:“這千凝蘭尚未開花。”
楚慎行循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總覺得那盆子裡不過一株尋常小草。
而莫浪愁的話,倒是和唐遲棠如出一轍。
但莫浪愁笑了下,顯得很志得意滿,道:“說來,我家玉郎對這些靈植頗有研究,正知道如何將其催熟!”
楚慎行說:“如何聯系他?”
莫浪愁側頭,去看江且歌。
江且歌聽著兩人對話,雲裡霧裡。但他明白分寸,立刻取出另一張信符,聯系那從姑蘇給自己傳信的師弟。
到這日晌午,一番準備之後,楚慎行起爐、預備煉丹。
而在煉丹之前,白皎聽聞此事,一樣邁入屋中,看著楚慎行顯得生疏的手法,糾正:“你不該這樣!我看這丹爐頗陳舊,顯然是用過多次,可你怎麽像是從來沒使過?哎哎哎,聽我的,你先念法訣,要這樣操控。”
楚慎行瞥他一眼,說:“你不是劍修?”
哪來的底氣指手畫腳?
白皎振振有詞,說:“可我爹是丹修啊!你莫非不知道,我爹便是丹峰峰主?”
第200章 魔頭
這倒的確出乎楚慎行意料。
他從前布陣, 遇到記憶模糊的地方,可以自行摸索、嘗試,總有試錯余地。但如今碰上煉丹, 其余靈寶也還罷了,這千凝蘭,卻只有一株。
他必須一次成功。
所以這次,面對白皎一番“指教”, 楚慎行聽得頗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