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的話,或許算是印證他的猜測。可哪怕不收到,也不能讓楚慎行真正安心。
這麽說來,兩者仿佛並無區別。
想到這裡,楚慎行理清思路。
他催動信符,口齒清晰,長長一段話裡,主要說了幾件事。
最先,自然是講,自己這個小輩來到玄武洲,雖不知老祖是否身在此地,可既然來了,總要有個拜會的態度。
而後,就是告知逍遙老祖,碧元此前被魔族入侵。還額外問過一句,不知老祖對那名叫“波多羅”的魔族是否存有印象。
話末,楚慎行不忘告知:“晚輩離開碧元之時,碧元內的魔修已經不足為慮。”
講完這些,信符的時間所剩無幾。
楚慎行乾脆說起,自己眼看又要進境,不知老祖可否幫忙介紹一個閉關之所。
說到這裡,好像沒有需要補充的東西。
信符從楚慎行手上飛出,楚慎行遙遙望去一眼。
身側,秦子遊問他:“師尊,倘若老祖不回,你我又要如何?”
楚慎行:“倘若老祖不回……”
他話音一頓,莫名想到了自己與徒兒第一次和逍遙老祖相見的時候。
早在那時,逍遙老祖待他就極為親切寬厚。
楚慎行一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可若旁人知道他是這樣心思,又會如何想?
楚慎行回答:“說明,老祖如今不在玄武洲。”
他講出這話,距離發出信符,僅有短短數息工夫。
可話音未落,一道神念在楚慎行腦海中響起。
楚慎行話音止住。
他帶著一點實實在在的驚詫,聽逍遙老祖的嗓音落在自己識海,是說:“楚小友這張信符,來得實在不巧,我恰要自玄武離去。”
雖說要走,但還是提及:“楚小友約莫也曾聽說過。這玄武洲內,有一處龍山樓。龍山樓非門非派,只是經商做事。若要找尋進境、閉關之處,這倒是個方便地界。”
楚慎行聽過,喉結滾動一下。
他手上捏著第二張信符,正要使用。
道謝,問及逍遙老祖的去處、歸期。
可他尚未開口,就覺得第二、第三道神念,爭相灌入自己識海。
依然是逍遙老祖,卻是說:“楚小友且等片刻,我這邊出了些旁的事,興許又要再留些時候。”
楚慎行眼皮一跳。
他面上情緒淡下許多,半是篤定,想:既然這麽說,就是一定會留下、會與我和子遊相見了。
楚慎行並未想錯。
待到再一枚信符飛來,果然是逍遙老祖篤定地告訴楚慎行,說他短時間內還是會待在玄武洲。
老祖問起楚慎行如今方位,楚慎行用羅盤算過、回答。
信符在諾大世界之中穿梭,逍遙老祖告訴他,兩邊要如何相會。
等到一切說定,楚慎行回憶起逍遙老祖的話音,多少喟歎。
他說:“老祖何等忙碌,竟將我當年留下的信符一一留存,我卻是自愧弗如了。”
秦子遊看他,莫名覺得自己師尊話裡有話。
只是楚慎行不多說,秦子遊便也不多問。
師徒二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奇異的默契。
秦子遊知道楚慎行此前的淺淡懷疑,到如今,自然往這方面想去。
他一路思量。不只是在思索楚慎行在懷疑什麽,同樣是想:師尊忌憚至此,說明確有危機。
秦子遊不覺得這是壞事。
危機愈多,受益愈多。
他有很多期待、很多躍躍欲試。在這同時,又對楚慎行真切掛心。
說到底,師尊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
……
玄武洲甚大,其中各樣飛行法器也甚多。
楚慎行雖未租下龍山樓的洞府,可到底還是與之打過一場交道,租下一艘靈梭。
他自己雖會製作,但正如楚慎行做出的靈梭遠遠快於歸元宗的穿行法器。龍山樓的靈梭,一樣較楚慎行做出的迅捷許多。
楚慎行半是借之趕路,半是研究靈梭構造。不知不覺,時日流逝。
過了再一旬,終於與逍遙老祖相會。
兩邊見面,是在一處仙城別苑。
其中瓊樓玉閣,陣法輝映。楚慎行踏入其中,粗看一眼各處靈陣構造,便有許多耳目一新之感。
秦子遊更是輕輕“咦”一聲,好奇地望著一處靈陣關竅,手指在袖中描摹。
摹了片刻,記起如今身在何處。
秦子遊暫時收起動作,坦坦蕩蕩,隨著楚慎行,一起往院中的一處空中樓閣上去。
這樓閣是用一種靈玉造成,修士坐在其中,便似浸泡在靈泉水裡,渾身經脈都舒暢一通。
逍遙老祖原先在看一張玉簡。等楚、秦師徒到了,他放下玉簡,面上仍然是楚慎行熟悉的寬厚慈和,說:“楚小友,距上次相見,也有一百二十年了。”
對逍遙老祖的萬年歲數而言,區區一百二十年,恰似眨眼之間。
楚慎行的喟歎到底真心一些,重複:“對啊,一百二十年。”
雙方並未寒暄太久。兩句話後,就進入正題。
逍遙老祖說:“你問我波多羅之事。我並未聽說過此魔,可與其他道友說起,倒是聽聞一些。楚小友,你可知魔族有‘三十六魔將’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