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那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地方。”
楚慎行“唔”了聲,示意白皎繼續說。
白皎思索片刻,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一支筆。
楚慎行的視線落在上面,聽白皎說:“這是周祿存真人贈我的一個小靈器,能將識海中映出的場面繪出。”
他可不敢說,自己要把記憶中的東西投影到楚慎行識海裡。
楚慎行不輕不重地“嗯”了聲,白皎便繼續說:“我們與雲清師妹被從中帶出的時候,是被封閉五感。出來之後,我們也試著和其中的師門長輩聯系過,但信符發出去,卻杳無回音——魔修傲慢,並未搜查我們的芥子袋。這麽看來,恐怕是那深淵之內有阻隔信符的法陣。”
這不值得意外。
秦子遊看一眼師尊,開口詢問:“既然封閉五感,那你又如何知道那深淵樣貌?”
白皎說:“知道……的確不太‘知道’。但我們被帶上去,約莫花了一盞茶工夫。”
哪怕五感被封,但作為對外界感知頗為敏銳的劍修,白皎至少能夠知道,在某一刻,身側環境變得完全不同。
秦子遊聽到這裡,略一點頭。
白皎又說:“那深淵之中,無半絲靈氣,卻有無數骨殖。”
隨著這句話,他手中毛筆輕輕一揮。楚、秦二人面前,出現一座極高的淵壁,其間闃黑,伸手不見五指,所有的光線都被吞沒其中。
而在淵壁最底,則是厚厚一層白骨。
白皎說:“聽靈獸峰的謝真人說,裡面不只是人修之骨,還有頗多獸骨。”
程雲清聽到這裡,補充:“因憂心靈氣耗盡之後,落到任人宰割的余地,諸位真人始終在研究,能否從這些骨殖之中尋到殘存的靈氣。”
楚慎行聽到這裡,露出饒有興味的目光。
白皎深呼吸一下,說:“的確有所獲,但是——也引來了其他東西。”
楚慎行說:“其他東西?”
白皎說:“原來在那深淵之下,不僅僅是我碧元修士。”
楚慎行聽到這裡,眼皮跳了跳。
恰好,秦子遊和他傳音入密,說:“師尊,有些古怪。”
他和楚慎行想到一處去。
白皎:“我們此前也曾試著丈量淵底寬廣,可左右是高崖,前後則似無窮無盡。有外出探路之人,皆不曾趕回。”
白皎的嗓音微微發顫。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而程雲清默默往白皎身邊挪一挪。
此前,程雲清說起自己家中事,是白皎安撫地摟住她的肩膀。到如今,仿佛換做程雲清給白皎安慰。
白皎平靜一些,說:“我們那時候,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
他還在講話。
講碧元修士遇到了怎樣的妖族,原來深淵之下還有頗多勢力。
而秦子遊依然傳音入密,說:“此前我們在雷澤大世界裡遇到的修為最高的魔修,也只是合體期修士,與師尊修為等同。可如今白皎所言……”
楚慎行說:“聽起來不像是只有合體修士的地方。”
秦子遊抿一抿嘴,說:“正是。”卻又想不明白,“可往前半年,魔修的潰敗不似作假。莫非這裡原先有境界更高的魔修,只是如今不在?”
他頗有危機感,轉而記起此前遇到的魔山。
魔修潛心飼喂魔山,可那魔山被他一個化神修士一劍斬殺。
秦子遊更想不通了,到底也只能認可這個可能性。
白皎花了一個下午時間,繪出一條長長淵道。
這些被囚於此的人族、妖族,在長久時光裡,也演化出了一套生存之道。
他們爭奪著寥寥無幾的資源,將碧元修士看做一頭待宰的肥羊。
好在碧元修士並非軟弱無力,尚能抗衡。
白皎和程雲清被帶離的時候,淵下是這般狀況。如今過去月余,不知有無變故。
第250章 混陣
雷鳥居於峭壁, 翱翔於九天。
在白皎二人說起“深淵”之初,楚慎行心頭冒出過隱約猜測:關押這些受囚之人的,莫非是雷鳥一族此前聚居的地方?——這說得過去,妖獸們到底會追尋靈氣, 淵底寂寥, 不代表上方也靈氣稀薄。而白皎提到的厚重骨殖, 很可能是雷鳥原先丟掉食物殘骸的地方。
等到靈梭一日日靠近白皎心頭血指引所在, 這個猜測, 也逐漸清晰起來。
瀾川修士們重新聚於一處,各自分說。
吳九齡道:“按照幾位小友所言,深淵上下, 輔有隔絕通訊的陣法。只是不知我等有無能力,將這陣法修改一二。”
莊友渠說:“有楚真人在此, 倒是希望大增。”
言語之間,儼然對楚慎行極為信服。
吳九齡也讚成這話。幾人一起,將滿懷期待地目光朝楚慎行投去。
楚慎行:“……”
楚慎行簡明扼要,說:“我自當盡力。”
孔鐸叫了白皎一聲,問:“下面到底有多少人?我們要用多少靈梭, 才能將人帶出來?”
白皎喉結滾動一下,面色沉重,說:“總有三千修士往上。”
孔鐸說:“那就至少四艘靈梭。”
他說著, 轉頭去看楚、秦師徒。
秦子遊道:“此前閑暇時, 師尊曾煉製了十數艘靈梭,倒是夠用。”
孔鐸聽了,面色中透出一點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