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遊慢吞吞地松手,臉頰帶著薄紅,低下頭,來親楚慎行。
楚慎行又開始覺得自己是水源了。
秦子遊則是小鹿。有漂亮的、琥珀一樣的眼睛,像是浸在水中,帶著薄薄的霧色。耳朵是柔軟的,面頰都一樣柔軟。舌尖是一種紅嫩的豔色,喝一口水,便機警地抬頭,看一眼周邊密林,想要知道有無天敵覬覦。
但這裡當然沒有天敵,只有楚慎行。
楚慎行看他,覺得秦子遊大約是笑了下。
楚慎行心想:天敵不天敵的,也難說。
但秦子遊已經又來親他了。
小鹿像是乾渴很久,於是此刻的吸吮都顯得迫不及待,嘖嘖有聲。舌尖在水面上輕輕點過,然後是快速地、細密地勾著。
楚慎行此前被推倒,如今難得地只是被動承受。
他起先懷疑自己會被直接吃掉,但這麽想有點太不負責,說到底,他從來都是“獵人”的角色。
到後面,獵人端詳著小鹿,倒是不再擔心這些亂七八糟。唯有一點,有很多次,楚慎行都覺得秦子遊要被嗆到。
藤枝一點點從更多地方湧來,將這對師徒覆蓋其中。
一個吻結束的時候,楚慎行問:“怎麽這麽貪吃?”
秦子遊看他,又來親他。
這一次,楚慎行簡直毫無辦法。他心軟成一片,扣住秦子遊的腰,歎道:“子遊。”
倘若有靈舟那邊的修士看到此刻的房間內,盤根錯節的藤枝,中間那個巨大的“牢籠”——這一切,就像是靈舟所處場面的複刻。
靈梭行了許久。
直到血池乾涸,露出原本的地面。
只是土地仍然是紅色的,浸滿了這些紅液。
孔鐸丟一塊石頭下去,便見石頭直接被血泥吞沒,不知陷下多少。
孔鐸眼角抽了抽,抬頭,心情複雜地看一眼天上那輪金輪。
他自我安慰:“好吧,起碼還有太陽在,遲早有一天……”
“遲早有一天?”
秦子遊插話。
他在孔鐸身邊坐下,和孔鐸一起看外界景象。
孔鐸樂了,側頭看他,見秦子遊頭髮束起來,露出的脖頸、手指都乾乾淨淨,沒有什麽痕跡。
他揶揄,說:“終於舍得出來啦?”
秦子遊看他,孔鐸就笑,說:“哎,我覺得你剛剛那個眼神和楚真人好像。”
秦子遊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微妙。
孔鐸倒是沒察覺。他朝自己剛剛丟石頭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說:“你說啊,這裡到底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呢?”
秦子遊說:“此前我們去過的烏沼大世界,前些日子有人帶信,說已經能長出尋常靈草了。”
孔鐸說:“嗯?我倒是沒聽說。”
秦子遊笑道:“你是沒有留心。”
孔鐸:“這花了多久?能有二百年吧?”
秦子遊說:“多一點時間,總可以的。”
孔鐸說:“只是烏沼大世界原先就到處都是沼澤,這裡還是不同。再有,我們好像一直都沒看到雷鳥,唉。”
秦子遊一頓,想到了此前在鏡環中看到的,那些隻用手足爬行的妖獸。
他緩緩說:“是啊。”
孔鐸:“不過你說得對,總會好起來的。”
秦子遊看他一眼,孔鐸說:“只要沒有魔族再來。”
秦子遊眼睛眨動一下,說:“嗯,只要沒有魔族再來。”
他一邊講話,一邊心想:這次回到碧元大陸之後,如果一切順利,真的能找到“紫清藤”。那往後一切,就該大有不同了。
這是隱秘大事,到當下,也只有楚、秦師徒,加上白皎和程雲清知道。至於一同被從魔山救下的歸元弟子,他們倒是知道程師姐用一種藥散阻擋了魔修,但並不知曉詳情,隻當程雲清用的是尋常迷藥。
秦子遊記起什麽:“哦,我來找你,是想說,等離開雷澤大世界,我和師尊便不回瀾川了。”
孔鐸:“直接去碧元?”
秦子遊:“對,這邊就交給你和周道友他們。”
孔鐸答應,秦子遊便起身,要往回走。
孔鐸:“喂——這就走了?”
秦子遊瀟灑地揮揮手,說:“還有事兒呢。”
孔鐸白他一眼,又回頭,繼續往靈梭下丟石頭。
再說秦子遊。
他說的“有事兒”,就是去看看呂春來等幾個醫修,問他們有沒有想出讓謝戟等人醒來的辦法。
可惜問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青雲掌門也在。此前,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去魔城,往後卻安然無恙。秦子遊到的時候,他正在和呂春來等人商量,如果直到兩邊分開,凌玉、謝戟他們還是不醒,那呂春來等人可否將他們帶去瀾川。
這倒不是大事,呂春來很快答應。
青雲掌門放下心來。
他察覺身後動靜,回神,看到秦子遊。
青雲掌門一怔,拱手,問:“楚真人何在?”
秦子遊說:“師尊說,他覺得從阮蔻那邊拿到的禁製靈器頗有趣,可以研究。不出意外的話,往後,興許能以此做出一個新的護宗大陣。”
所以秦子遊百無聊賴,到處溜達。
青雲掌門聽了,怔忡片刻,歎道:“楚真人高義。”
既然說了“護宗大陣”,那顯然不是楚慎行自己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