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修士看著地上那人,眼神當即變化。
地上的修士同樣意識到什麽,頓顯驚恐。
兩個同樣在煉氣期的紫霄弟子往前,將人拿下。
受傷修士欲反抗、逃離此地,可紫霄弟子像是早有預備。其中一人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一把白色粉末。等將那白色粉末吹到受傷修士面前,受傷修士雙腿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其他修士之中,有人目露驚疑,往後退去一步。
“莫非是百香軟筋散?”
“這……”
“這等貴重的藥,竟能這樣用出去。”
“非也,無論如何,紫霄院自有底蘊。百香軟筋散於凡人而言貴重,可對修士,卻又不值一提了。”
竊竊私語聲錄入紫霄弟子們耳中,又有一人站出來。楚慎行記得,此人名叫樂生。
裘振扮完惡人,殺雞儆猴,自有樂生說好話。
與大多將外貌定格在青年時期的修士們不同,樂生有一張笑呵呵的、彌勒佛似的中年面孔。
此人開口:“裘師兄脾氣不好,大家多擔待。我們被正道偽君子們逼至此地,是莫可奈何。往後,卻需得積蓄實力,隻待往後能走出霧瘴。”
打了一棍子,該給一顆甜棗。
楚慎行看出,冷面女郎等人的目的地是破敗小鎮中間那唯一一處還算富麗堂皇的府邸。
行路途中,修士們靜默不言,只有樂生講話。他對修士們勾勒往後大好前程,胡亂吹噓,說終有一日,待掌門師尊率領所有門中弟子完成那個紫霄院堅持了數千年的大計,那整個碧元大陸,便都是在場諸人的掌中之物。
這話放在平常,修士們隻該當做是胡言亂語。但到此刻,他們深陷泥潭,朝不保夕。來這兒的一路,誰身上沒背幾條人命?便是在意識狂亂之中,將自己之交好友、道侶家人吃掉的,都有幾個。
與其悄無聲息地在泥潭裡淹死,不如做一道美夢。
而在終於進入富貴府邸後,紫霄院又有意展示實力。樂生緩聲講話,說當年紫霄一派之所以能在碧元大陸崛起,不正是因為修行迅速、可以讓諸多修士突破絕境?與其作為凡人,碌碌老去,不如搏上一搏。
正說著,後方一陣“隆隆”聲響。修士們因之驚疑不定,紫霄弟子們倒面色平平,一派從容之色。倒顯得修士們大驚小怪,毫無眼界。
楚慎行瞥向聲音傳來方向,一眼看出,這是有陣法活動,改換整座府邸的布局。但在前來修士眼中,亭台樓閣、長廊曲洞都開始挪動,這實在不可思議,唯有大門大派才有這般手筆。
一番聲響之後,前方出現一個小院。
樂生告知:“這就是諸位師弟、師妹往後的住處了。請諸位先修整一晚,待明日,便能拜見掌門師尊、正式入我教派。”
修士們心情複雜,但走到這一步,也只能道謝,賠笑叫一句“師兄”。
送完這群人後,樂生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十來個黑袍魔修走在一處,周遭仍然變換不休。數息之後,前方出現一間大殿。楚慎行以神識相探,察覺其中端坐之人修為遠遠高於所有魔教弟子。
但似乎、好像,依然比不過自己。
……罷了,不是說還有“閉關長老”嗎?
這一路走來,楚慎行也在考慮,自己應該何時現身。
若單單是找程道友的妻子,倒還好說。可紫霄弟子始終在講,他們有大圖謀,為此籌謀千年不止。楚慎行聽得久了,耳朵起繭,又好奇,幾個百來歲的修士來說這話,莫非他們自己不覺得可笑?
可無風又怎會起浪。
紫霄院定然做了什麽。
想到這裡,楚慎行心念一動。
他有了主意,稍稍泄出自己身上氣息,又將其削弱一些,佯裝成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
回來的弟子們一一入殿,稟報任務狀況。
掌門師尊聽了,有賞有罰。
在面對冷面女郎時,掌門停了格外多的時候。
問過任務不算,還要加一句:“莫娘,你這樣神態,是怨我不成?”
冷面女郎眼皮顫了顫,面色一緩,說:“師尊怎會這樣想?”
掌門是個須發皆白、垂垂老矣的男修,單看上去,竟有幾分慈眉善目之感。楚慎行端詳他,再想想樂生的面孔,深覺自己過往便是真的救過許多人,也屬尋常。
大約魔修總是慣愛裝作好人。
至於掌門的外貌、年歲,也不值得驚奇。
和有意維持中年模樣的樂生不同,楚慎行可以看出,掌門是真的到了修行瓶頸,不能往前。如若往後始終無法突破,那等待他的,就只有身死道消一途。
“當真不怨?”掌門問,“從你王師弟、寧師妹的話裡看,你在那藥修家裡,過得仿佛不錯。”
楚慎行眼皮一跳。
藥修?
冷面女郎勉強道:“不過虛與委蛇罷了。”
掌門看她片刻,微笑一下,“是這樣嗎?也好,莫娘,我歷來最看好你。待我不在之後,也該由你,來繼承這掌門之位。你也千萬莫要讓我、讓長老們失望。”
冷面女郎低聲應道:“師尊勿要這麽說。師尊壽與天齊,福如東海,自能突破。”
掌門搖搖頭,像是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孩子。
他揭過這個話題,溫言道:“你取回來的那株變異天地蓮,往後該有大用途。莫娘,好生修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