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那麽大,一個人走進去就像水滴匯入大海,怎麽找?
鍾念看著老成,“報警吧。”
“沒到24小時,也沒具體證據顯示他是出走,而且……”
老成頓了頓,“不能報警,不能讓警察去找他……不安全。”
鍾念忍無可忍,盯著老成的眼睛低吼,
“他到底是什麽病?為什麽不能讓警察去找?他又不是逃犯!”
老成急出了一頭汗,不能不說,也不能什麽都說,隻得輕聲安撫道,
“就是雙相,最近都好多了,你別嚷嚷,這事兒絕不能外傳。”
聽到是雙相,鍾念反而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最壞的結果。
至少比媽媽好。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鍾晴打了過去。
“姐,能找人調大街上的監控錄像嗎?就我們學校這邊的。”
“調監控?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上哪兒給你調監控去?”
“我不知道。現在我們要找個情緒不穩定的學生,他剛剛出走了。”
“找人你們不會打110?”
“沒到時間,但情況很緊急!”
“你再急我也沒辦法啊,是誰嘛?”
“江傳雨。”
“……他怎麽就出走了?”
“姐我沒時間跟你慢慢聊,你能不能找到人!查監控!!很急!!非常急!!”
“你吼個屁!什麽破事兒都來找我!是不是流浪貓不見了也要我去找?你當我特麽是什麽!”
鍾晴氣勢逼人地吼了回去,頓了幾秒,敗下陣來,
“艸,老娘真的能找到人。時間和位置發給我,現在你人在哪兒,要不要我過來?”
“在學校,你來吧,快點。”
鍾念會什麽事都找鍾晴,是因為知道這個姐姐很有點手腕。
十幾歲帶著弟弟自立,大學畢業就接管公司,拒絕大集團並購,一步一步穩扎穩打,愣是做成了中小企業的橋頭堡。
這樣的企業家,人脈關系深不可測。
而鍾晴能答應,則是聽到了江傳雨這個名字。
江遇舟的那本內參剛送到她手裡,她隨便翻了幾頁,裡面的文字觸目驚心。
-為了獲取第一手真實完備的數據,筆者從小兒六歲起,開始了本項實驗。
-從小兒的實驗記錄來看,輕微電擊也能促進信息素合成。
-該項實驗,因小兒拒不配合而終止,有意志力且相信自己承受力的學員,可以一試。
這哪裡是爹,分明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他兒子能活到現在,就是個奇跡了。
先前對江傳雨的不快已被同情全面壓倒,鍾晴很快趕到青林,接上鍾念和老成,把他倆帶到了附近的公安局。
在被人帶進去前,鍾晴低聲叮囑他倆:
“進去別瞎說話,我托了好幾層關系才找到這裡,人給看什麽就是什麽。”
因為有時間點,順著江傳雨的路線查下來,倒也不算費事。
屏幕裡,他看起來跟正常路人沒什麽區別,步伐平穩,神色淡然,遇到找他問路的,還會停下來,仔仔細細地給人指方向。
如果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他看著就跟所有放學出門的學生一個樣子,就是個子高點,長得帥氣點。
只有鍾念覺得心疼,抓心撓肝的疼,他不敢去猜雨神那時的心情,只要一想到他當時退出去的模樣,就疼得無法呼吸。
這麽體面優雅的一個人,被別人把致命傷疤活活揭開,那得多痛啊……
便是心裡在淌血,江傳雨仍維持著風度,甚至還主動幫行動不便的老人撿東西。
這麽好的人,老天對他太不公平了。
鍾念盯著監控屏,鼻頭一陣陣泛酸。
最後,幾雙眼睛看著江傳雨進了2號線的地鐵站。
查看監控的民警轉過身,衝他們聳肩,
“他進地鐵站了,後面的視頻要去地鐵那邊查。”
鍾念聽到這話,頓時急了,
“那地鐵站外的監控呢,把後面每一站的監控都調出來,肯定能找到!”
民警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
“要調這麽多監控就只能去市局了。這人誰啊,逃犯嗎?”
“不不不不!”
三人連連搖頭,老成趕緊解釋:“班裡的學生,鬧了點矛盾,負氣出走了。”
“鬧矛盾啊,”
民警回頭看了看屏幕,“好像他也沒生氣了,看著挺正常,估計就逃課去打打遊戲什麽的吧。給家人聯系吧,問問他平時喜歡去哪兒。”
跟民警道謝後,三人走出公安局。
老成再次給江傳雨打了個電話,提示對方已不在服務區。
他長歎口氣,“今晚估計沒消息了,先回去睡覺吧,明天再想辦法。”
鍾念不肯,“想什麽辦法?一晚上這麽長時間,不管他嗎?”
“讓他自己也靜一靜,說不定,明天就想通了。”
老成看著他,眼裡滿是無可奈何,“這些年,他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我們只能相信他。”
不相信,不能相信。
鍾念任何時候都可以無條件相信江傳雨,哪怕他說天上在下紅雨,他也會深信不疑,但今天這個情況,他絕對不會相信。
說不清原因,但鍾念就是知道,江傳雨傷得非常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