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班的說是鍾念!念
-念哥很狂野啊,這個點兒喝烈酒?念
-年輕人悠著點,別老想整個大新聞。
-念吃個酸菜魚你喝了多少啊?
你大爺才酒精中毒了!
鍾念氣得打了一長串字,還沒來得及點發送,醫院到了。
他急匆匆下車,悶頭就往門診大廳衝,剛跑了兩步,忽然聽到一聲猶猶豫豫的“鍾念”,轉頭一瞧,居然是自己念叨了一天的江傳雨!
他正提著個袋子上台階,一身灰色衛衣配黑長褲,修眉俊目,站在細雨裡像根清凌凌的竹。
“你怎麽也來了?”
鍾念很是驚喜,眼睛也亮了,還想問點什麽,又惦記著孫茂,原地跺了跺腳,衝江傳雨揮手:“你等等,我先進去瞧瞧!”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江傳雨一看見生龍活虎的鍾念,就知道自己弄錯了——那外套是鍾念的,但穿的人不是。
他頓時松了口氣,跟在鍾念身後一起進了醫院。
“是誰出事了?”
“孫茂!那小子花生過敏!”
兩人繞著急診區轉了一大圈沒找到人,鍾念打了幾個電話,領著江傳雨上了四樓。
孫茂已經打過針送進病房,鍾念進去待了會兒,出來四處一張望,朝坐在走廊裡的江傳雨走了過去。
“不進去看看?”
鍾念在他身邊坐下,長舒了口氣,“不過也沒什麽好看的,孫茂已經睡了,臉腫得跟豬頭一樣。”
江傳雨微側過頭問:“是過敏性休克?他這種嚴重過敏的,平時得非常小心。”
“平時我們都很注意,連巧克力都不敢隨便給他吃的。”
鍾念出了一身汗,把頭髮往後捋了捋,岔開腿癱在椅子上喘氣。
這層都是病房,走廊上沒什麽人,空蕩蕩地擺了點盆栽,剩下就是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
窗外已經黑透了,玻璃完整地倒影出他倆的模樣,一個雙手撐膝正襟危坐,一個四仰八叉沒骨沒皮。
“嚇死了。”
鍾念把頭枕到椅背上,閉上眼緩神。
“誰見過吃個酸菜魚把人吃倒下的?徐婉扶他的時候還把手給燙了。”
他沒吃晚飯,從接到消息就往醫院趕,火急火燎的,現在坐到江傳雨身邊,被清爽的海水味籠著,身心都靜了下來,拉長語調,絮絮叨叨地話家常。
“我就是懶了一下,沒跟他們出去,不然也不會整這一出了……向衡那逼你知道吧,一貫的裝逼拿腔調,今天也嚇著了,這會兒都沒緩過來。”
江傳雨透過玻璃窗的倒影,看到鍾念扭頭對著自己說話,姿態跟神情都是慵懶的,他有些意外,驀地聞到青草氣息,才恍惚這小子是阻斷劑失效了。
像被日光曬透的草坪,蔫頭蔫腦的,突然失去了阻斷劑的攔截,還有點不知所措,怯生生地朝外擴散,撞見海水味的分子,立刻纏上去求抱抱。
受到驚嚇時,ao會自動釋放信息素來緩解情緒,照目前這個濃度來看,鍾念嚇得不輕。
江傳雨眼底一片柔和,不動聲色地散出更多信息素,果然聽到鍾念的聲音變輕變軟了。
“茂狗高一跟我同桌過,嘴賤得要死,情商又低,經常捅婁子得罪人……但傻歸傻,看他頂著個豬頭躺那兒,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頭頂的日光燈直白得炫目,鍾念不知不覺陷進原身的回憶裡,叨叨了半天發現江傳雨沒什麽反應,伸腳碰了他一下,“唉,你聽我說話了嗎?”
江傳雨半轉過頭,星眸微垂,唇角上揚:“聽了。”
鍾念不滿:“聽了怎麽沒……阿秋!”
晚風夾著細雨從窗戶灌進來,對著鍾念猛吹。江傳雨丟了件衣服給他,再起身關上半開的窗戶。
“這不是我的外套嗎?”
鍾念翻著連帽衫,一臉詫異:“怎麽在你手裡?”
江傳雨走回到鍾念面前,站定。
“何氏家常菜的老板,是我姑姑。”
他實在是高,站得近了能擋住燈光,鍾念抬頭,視線剛好與他脖頸平行,看到喉結上有顆紅痣,小小的一點,像針尖扎出的血滴。
鍾念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目光下滑至黑色的choker,那吊著的十字架中心嵌了顆紅寶石,跟喉結的紅痣交相輝映。
清冽的味道源源不斷地襲來,像海風溫柔地親吻臉頰,鍾念面皮有些發燙,清了下嗓子,扯開話題。
“後校門那家酸菜魚,是你家開的?”
“準確地說,是我姑姑家開的。”
“你不早說!”
鍾念穿好外套拉上拉鏈,雙手插進兜裡,露齒一笑:
“我們可喜歡去那家了,老板打折!”
他仰著頭,細軟的發絲亂糟糟地耷在額前,遮了眉,襯出一對漂亮的杏眼,茶色的眼珠子透出光,亮晶晶的,配上那個滿含期待的笑容,活像只等待投食的倉鼠。
江傳雨眼神微動,笑意漫上眼梢。
他看到窩在鍾念後頸裡的校服衣領,抬了抬手,又悄然放下,正要開口回答,突然臉色一沉,霍地轉頭,目光鎖住走廊盡頭的電梯。
緊接著,電梯門叮咚打開,衝出一個慌張的身影。
“唉,鍾念雨神你們都在啊!”
來的是七班的副班袁修意,老遠就衝他倆招手:“徐、哦不,孫茂在哪……呃……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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