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很長,是回字型。
轉過一個角,就從幾個ct檢查室變成了化驗室。
這一層沒有病房,走廊裡就幾乎沒有人。
化驗室倒有人,但隔著玻璃,便是一層很好的屏障。
人不多是萬幸,顧星想。
他追著那個男人跑,最後兩個人在步行樓梯口的地方停了下來。
確切的說,是男人被追惱了,拿著刀,轉身,準備對顧星做點什麽。
顧星很慶幸,自己從重生以來就注重鍛煉身體,現在才能頂著一頭的汗,還有余力。
但看著那刀尖對著自己,心裡不起栗是不可能的。
和平社會,這樣直接又鋒利的惡意,太不常見了,驟然面對就格外的駭人。
“兄弟……”
顧星勸解的話剛開了個頭,刀已經扎過來了。
林亭在原地呆了兩秒。
剛才那樣只是一個眼神,就壓得他腦袋嗡的一聲的,是顧哥嗎?
就像是……被什麽厲害的東西給附身了。
不過,這些眼下都不重要。
他腿有些軟,焦躁的剁了兩下,還是追了上去。
林亭趕到的時候,地上有血的痕跡,樓梯扶手上還有個血手印。
觸目驚心!
視線都像是模糊了一瞬。
林亭看著地上疊羅漢似的兩個人,看清是顧星將那個男人面朝下壓倒在地,猛的松了口氣,帶著哭腔:“哥!”
“打電話報警!”顧星說。
他的喘息聲微有些大,但聲音聽上去還是又沉又穩的:“我沒事,別怕。”
被他壓在地上的男人,徒勞的動了動脖子。
帶著喘鳴的嗚咽聲,聽得人心頭毛毛的:“你們都該死!都該死!為什麽不救她!”
警局出警需要時間,倒是醫院的保安先趕到。
顧星將人交給保安控制之後,就被一隻樹袋熊纏上了。
林·樹袋熊·亭緊緊抱著他,哭的撕心裂肺。
顧星也後知後覺的怕,要是不慎被捅一刀……
不能想不能想。
他打消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
也不知怎麽回事,仗著有點身手還是怎麽的,本能就衝出去了。
現在想想,太衝動了。
不過,也不後悔就是了。
蕭引氣喘籲籲的趕到,就看到個子高點的少年,正哄著懷裡哭聲扎耳朵的男孩子。
說哄大概有點不準確,因為那少年看起來認真又嚴肅。
垂著眼看不清表情,但就是有種,讓人感覺安定又溫柔的安撫的力量。
蕭引看到監控視頻裡,拿著刀的男人對著顧星的時候,就喊了保安。
在喊保安的時候,他又經歷了畫面裡拿刀的男人跑了,顧星追上去。
還好沒事,他想。
於此同時,對兩步之外的少年,心緒複雜到無以複加。
顧星單薄又文弱的樣子,和追一個拿刀的男人,兩件事無論如何都似乎不能重合在一起。
可是現在,顧星還將人製服了。
蕭引覺得任何事碰到顧星,都會朝著一個令人意外的方向走。
顧星看到了蕭引,因為林亭哭的太大聲,他隻對額頭滲著汗的男人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低下頭,他肯定而低聲的:“我保證沒有下次,我們都不會死,那天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都好好的,沒事了……”
顧星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有猝死的經歷比較可怕,還是林亭這樣,死了沒死成的經歷比較可怕。
反正這孩子因為自己陷入不好的回憶,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林亭哭了幾乎有十幾分鍾。
醫院附近就有一個公安局分局,警察來的時候,他才停止了哭聲,而後……開始打嗝。
顧星痛呼一聲:“好疼!我好像受傷了!”
林亭一驚,急急的掃視他全身上下,等回過神,發現打嗝已經好了。
全程旁觀的簫引,看到這一幕不覺莞爾。
等發現自己的異常,又迅速恢復了嚴肅的面容,和警察交接。
顧星發現自己是個烏鴉嘴。
他不過是為了嚇跑林亭打嗝的毛病,這才說了一句受傷,想不到還真受了傷。
手掌心幾乎橫貫手掌的一條口子,不深,但血流的挺多。
現在想想,好像是奪刀之後製服那個男人的過程中,手按在地上的刀刃上了。
之前沒發現,是因為神經一直緊繃著,就不覺得疼。
現在看見了,血很快在手掌心汪成扁平的“小湖泊”,怪滲人的。
這時候,在醫院的好處就凸顯了。
顧星的手掌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毒止血,因為傷口淺又不用包扎,紗布一裹就算完事了。
蕭引在門口等著顧星。
看他出來,便道:“要去公安局做個筆錄,我和你一起。”
“這家醫院是你的?”顧星問。
蕭引剛才和警察的交涉,他聽了一耳朵。
蕭引點頭,神情很鄭重且真誠:“今天的事多謝你,還好你沒有事,否則我都不知道怎麽和……”
後面的事他沒有說,但顧星知道什麽意思:“沒關系,我有個長輩在這裡看病,蕭少多照顧兩分,就算是謝我了。”
“應該的。”蕭引點頭,心下複雜。
顧星知不知道自己欠了他多大的人情,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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