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院裡很熱鬧,坐在長椅上等待的病人,到處走動的護士,一切的一切都很像個醫院。但,這些人要麽是具白骨,要麽身上就有個血肉模糊的大傷口。他們每個人都臉色蒼白,表情麻木或猙獰,而且,每一個人都沒有腳。
不僅如此,這醫院裡還遍布著一股不知是什麽東西的腥臭味道。而且這裡十分肮髒,地上牆上都有飛濺的鮮血,掛在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偶爾忽閃一下,把這片駭人的景色照得愈發蒼白。
最後進來的新人組見到這幅景象,一下子受到了視覺衝擊,那女生沒忍住,一下子尖叫出聲。
她剛尖叫完,地獄的聲音就冒出來了。
這玩意兒玩心也挺大的,它沒急著開門見山說話,先是咯咯地笑了好一會兒,這聲音來自四面八方,一會兒左邊笑聲大些,一會兒右邊笑聲大些,把所有人都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後,才慢悠悠地歎了一聲,沙啞著聲音道。
【歡迎來到刀山地獄。】
告知完地獄的名字後,是例行公事的介紹規則。
【這是生與死的狂歡,這是罪與罰的盛宴……】
【這裡是地獄,並非你所熟知的人間——請新的參與者牢記以下規則。】
趁著它嘮叨那些規則的時候,謝人間低了低頭,湊到了陳黎野耳朵邊,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見的聲音說:“一會兒說話小心點。”
謝人間這一低頭說話,聲音就在陳黎野耳朵邊上響起來了,這感覺十分不得了,陳黎野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後在心裡猛吸了一口氣,這才堪堪穩住了心態,沒忍住微微側過頭,硬著頭皮問:“為什麽?”
謝人間本就離他近,他這一側頭,就近距離地看見了謝人間那雙生的英氣卻殺氣凜凜的一雙眼。陳黎野看到謝人間眼裡盛著他自己——盛著明明心動卻要佯裝平靜的他自己。
謝人間完全沒看出來他的不對勁,又看了看面前這些到處走動的鬼病人和鬼護士,說:“我猜的。總之沉默是金,少說兩句不會有壞處。”
“……行。”
謝人間聽他應了一聲,就直起了身,伸出了手,陳黎野感覺被他碰了碰頭髮。謝人間似乎是想摸摸他腦袋的,但或許是覺得這動作過於親密了,就改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黎野被這一拍,忽然就想起了夢裡一襲黑袍的將軍。
就在此時,地獄的聲音念完了規則,話鋒一轉,說起了這個關卡的大概情況。
【這是一間被黑暗籠罩的醫院。如果仔細聽,還能聽見人們痛苦的哀嚎。救救他們吧,救救他們吧……】
說完,這聲音又咯咯笑著消散了。
陳黎野皺了皺眉。這次開頭給的線索少得可憐,有點奇怪。
眾人也覺得奇怪,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有個鬼護士朝他們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她半張臉都被撕扯得血肉模糊,余下的半張臉表情麻木,臉色蒼白,身上的護士服染滿了血滾滿了灰,也不知死前究竟是遭到了何種對待才會變成這樣。
她張了張嘴,開口說道:“請跟我……來。”
說完,她又僵硬地轉過身,一步一步走進了醫院裡。
眾人跟著她往裡走。
這護士帶他們走上了四層,這醫院一共七層,在每個樓梯口都掛著張染上了斑駁血跡的指引圖,陳黎野駐足了片刻,然後掏出手機來拍了張照片,拍完就往前跑了兩步,跟上了大部隊。
鬼護士領著他們走到了四樓緊左邊的一個大病房裡,打開了門,說:“在這裡等著,晚上醫生會來給你們看病。”
話雖如此,但眾人沒有一個人想進這病房裡面去。
因為這病房裡每個床位上都有一個死人,死狀千奇百怪,有的上吊有的割腕,有的直接倒在自己的血泊裡,每一個表情都猙獰麻木,看上去比地獄還像地獄。
也根本沒有空床位給他們。
鬼護士也不管他們進不進,領到地方就不管了,轉頭就走。
眾人都堵在門口,不敢進去,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好。陳黎野站在外圍研究剛剛拍的那張指引圖,這間醫院的一樓是門診和抓藥買藥的地方,還有一些做檢查的地方,二樓是呼吸科以及一些外科內科,三樓四樓是手術室和另外一些科室,四樓以上就全是病房了。
四樓跟三樓的配備差不多,南樓是手術室和科室,但北樓卻是一些病房。看這個意思,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應該是最北邊。
陳黎野皺了皺眉。護士把他們帶來這間病房裡來肯定是有目的的,按照以往的慣性,不是想讓他們死就是想讓他們觸犯獵殺規則。
他正在這兒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幾個參與者發出一陣驚呼聲,他一抬頭,就看到謝人間擠開人群走了進去,毫不在意那些床位上死成數道風景的那些死人。
“你瘋啦!”有參與者對他喊,“萬一這裡面有鬼怎麽辦!”
謝人間不搭理他,他走過去拉開病床跟病床之間擺著的那些櫃子。櫃子裡都有蜘蛛網了,一打開就一股腐臭的味道。
他就這麽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大喇喇地來回走了好幾趟,陳黎野看了片刻,就也擠了進去,然後一路走到窗戶邊上去。這裡的窗簾緊緊閉著,他用力拉了拉,拉不動。
他放棄了,也轉過頭去,開始搜這個房間裡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眾人見這兩個人都進去也沒出什麽大事兒,膽子也都大了,紛紛走了進去搜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