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作上燃著火焰,畫中有黑煙隨著火升騰而起又四散而去,淒厲的叫聲也隨著黑煙從畫裡衝了出來,裡面似乎有著什麽東西正在被燒死一般。
火從這些畫作之中向四方延伸而去,把整個美術館都燒成了一片火海。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守在這些畫作兩邊的人。
這兩人各自一黑一白,正是第二位新人和韓骨愛。
謝未弦和陳黎野一跑出來,這兩個人身上忽然就冒起陣陣煙氣來。隨著煙氣散去,這兩個人的容貌與身上所著的衣物也都漸漸發生了改變。
這二人從容不迫,對自己身上發生的改變視若無睹,在火海之中巍然不動。過了沒半分鍾,他們倆的容貌模樣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當看清這兩個人的真實模樣時,謝未弦心裡便突然咯噔一下。
在那一瞬間,歲月逆流而上了兩千年,眼前這兩個人在刹那間和他記憶裡只有一面之緣的兩個人重合上了身影。
那天他死了,掉進了地獄裡,成為了守夜人。
把他的遊魂領到地獄裡來的,就是這兩個人。
黑白無常。
“好久不見,恭喜你。”白無常笑著對他說,“雙方回答正確,獲得入關資格。”
謝未弦:“……”
問題?
雙方??
謝未弦有點蒙了,轉頭看了眼陳黎野。
他還把陳黎野抱在懷裡沒放手。陳黎野在他懷裡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黑無常就又放下了一句話來。
“鐵樹地獄守夜人,這是你的最後一關。”
謝未弦就又抬起頭來,看向了他。
黑無常和他已經模糊了大半的記憶裡一樣,那雙腥紅的眼裡無波無瀾,一字一句清晰又無情。
“最後的審判了。”他說,“祝你成功。”
“那麽,閑話就不多說了。”白無常接過了話頭,慢慢地把手揚到了半空中,滿眼笑意地喚了一聲,“陳黎野。”
黑無常也慢慢地把手揚了起來:“謝未弦。”
“——歡迎來到枉死地獄。”
此話話音一落,黑白無常都各自將手猛然落下,如同手起刀落地斬斷了什麽一般。
在他們雙手落下的那一刻,一股冷風猛地卷起衝了過來。
那冷風來勢洶洶,瞬間就把謝未弦視線所及之處席卷了個遍。在那一瞬,謝未弦隻覺手上重量一失,然後,眼前便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門。
他四周一片白茫茫空蕩蕩,再也不見其他人了。
天地廣大,只有他一人立於此處。
謝未弦默了片刻,轉過頭,看向了那道巨門。
那巨大的鐵門通體黑色,高到即便抬起頭也一眼望不到盡頭。
而門邊正立著一塊巨石,巨石之上,正寫著三個血淋淋的字。
鬼門關。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還是有人猜到了的(扶臉我老陰陽師了,一寫黑白無常滿腦子都是鬼使黑鬼使白2333救命這章當過渡啦,我最近忙死惹
第217章 審判者(二)
白無常把一顆草莓糖遞到了陳黎野嘴邊。
陳黎野無動於衷,面無表情地看著白無常那一雙盛滿了笑意的眼睛。
“怎麽啊?”白無常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又說,“你不喜歡草莓的?那你喜歡什麽?”
陳黎野沒答話,又把白無常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白無常是個男人,還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人。
……好嘛,搞半天是個女裝大佬。
“我不吃糖。”陳黎野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視地說,“我媽說會得糖尿病。”
白無常:“……”
這位哥隻好把遞給他的糖收了回來,一邊撕開放到自己嘴裡,一邊嘟嘟囔囔地道了一句:“你媽真不浪漫。”
“我根本不在乎這個。”陳黎野有點憂心,忍不住道,“我就有一個問題,為什麽我不能跟他一起進去?”
“你不是聽到過橋上的歌嗎。”黑無常說,“你負責接他回家,沒說過讓你陪他走完全程。”
陳黎野聞言沉默,轉頭看了眼黑無常。
他們現在身在奈何橋後。白無常倒是正常,跟陳黎野隨便找了個地兒就蹲坐了下來,可黑無常這大哥有點不走尋常路,他就在奈何橋的橋頭上蹲著,還雙手插著兜看向橋上的白霧,滿眼望眼欲穿,像是等小孩放學的老大爺。
白無常看出了陳黎野在想什麽,就湊了過去說:“我跟你說,他可在乎你家那個大將軍了,那是他第一個安到地獄裡去的守夜人,主要是那位將軍跟他挺像的,天天他閑著沒事就跑到閻羅殿去算還有多長時間。”
陳黎野:“……”
“你別擔心,他就是個親爹型選手。”白無常一邊嚼著糖一邊說,“地獄裡的守夜人他都掐著點算的,一個一個都可上心了。”
陳黎野聞言默了一下,然後轉頭問:“油鍋地獄那個也是?”
“……那是前朝余孽。”白無常說,“上一任黑白無常留下來的,不關我們的事,我估計她再過兩三千年也夠嗆能出去。”
“孽鏡地獄那個呢?”
“……那個是小姑娘當年死的太慘了,我看著心軟……誰知道後來做了守夜人就瘋了。”白無常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間,歎了口氣,說,“行了,你別問這個了,做的決定既然有成的,那肯定也有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