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未弦在廚房裡忙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口那兒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陳黎野來了。
他沒當回事兒,接著拿筷子攪和他剛打到碗裡的兩個雞蛋。
陳黎野一直走到了他身後。
謝未弦就算閉著眼也知道他要幹嘛了。
果不其然,和兩千年前一樣,矮了他一截的陳黎野為了能看到他在幹什麽,一下子跳了起來,摟著他的脖子就掛在了他身上,兩條腿還懸著空晃晃悠悠。
陳黎野把腦袋擱到了謝未弦的肩膀上,開口就是一如既往的開場白:“在幹嘛?”
謝未弦的回答和兩千年前如出一轍:“自己看。”
陳黎野就笑了。他的笑也沒變,這笑聲在謝未弦耳邊一響,謝未弦忽然就生出了一種不真實感來。
他感覺好像根本沒有什麽兩千年,自己也沒掉進地獄深處去過。
但這都只是恍然一瞬的錯覺罷了。
謝未弦抿了抿嘴,微不可察地輕笑了一下。
他身上雖然掛了個大型的人形掛件,但手上的活卻一點沒受到影響,就那麽帶著這麽個掛件忙來忙去。
陳黎野掛在他身上看他做飯,掛了這麽一會兒之後,他就覺得手有點酸,便道:“哥,我好累。”
“那就下來。”
“我舍不得。”
“那就掛著。”
“可我好累。”
謝未弦忍不住來了句:“真是一段熟悉的對話。”
“是啊。”陳黎野也說,“你還記得你之前怎麽做的嗎?”
“記得。我罵你是塊牛皮糖,你笑的跟個傻子似的,還是掛在我身上。”
陳黎野果真又笑了一聲。
“後來我就放棄了。”謝未弦說,說完之後還忍不住微微側了個頭叮囑了一句,“你抓緊點,別掉下去。”
“那不會。”
陳黎野這麽說著,手上卻動了動,摟得更緊了些。
謝未弦一直在忙手上的活。廚房裡熱氣騰騰,他轉頭將菜板放正,把一塊肉摔了上去,拿起菜刀就切。刀起刀落間,倒有了幾分將軍的狠氣影子。
菜板都疼的直嚎。
陳黎野倒沒什麽反應,謝未弦一直這樣。
“對了。”陳黎野趴在謝未弦耳朵邊上說,“我給你找了幾身衣服,你試試?”
“?”謝未弦聞言有點奇怪,忍不住側了側頭,“怎麽突然給我找衣服?”
“你也不想想你這身衣服穿多久了。”陳黎野道,“你忘了?你說你是死的不會出汗,用不著換,我就沒見過你穿別的衣服。”
“……但確實是這樣。”謝未弦道,“你看我需要換?它又沒髒到哪兒去。我跟你說,這衣服是地獄給的,根本用不著擔心臟不髒……”
陳黎野無情的打斷了他:“說得好,但我想看你穿別的衣服。”
謝未弦:“……”
什麽鬼理由!?!
“哥,你看看你。”陳黎野很嚴肅的道,“你看,你腿長臉好身材好,天天穿這麽一身是不是浪費,你要尊重我的眼睛。”
謝未弦有點麻木:“……我很尊重你。”
“那你總得穿點別的給我看嘛。”
“……”
謝未弦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開始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了片刻後,他就忍不住眯了眯眼,說:“我穿的上你的衣服嗎?”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謝未弦比陳黎野高了一個頭都多,而且他肩寬還腿長,一摸身上都是腱子肉——雖然比不上那些練的跟個金剛似的猛男。
但跟他比起來,陳黎野就是那種偏瘦的人,渾身上下二兩腱子肉都沒有。
身高和身材的區別都擺在這兒。
“沒事。”陳黎野說,“我挑了幾件寬松的,你穿上應該是那種修身的款兒。”
“……你就這麽想看嗎。”
“想。”陳黎野說,“因為你好看。”
“……陳黎野,這話我也說過。”
陳黎野:“嗯?”
謝未弦重新拿起菜刀來剁肉,頭也不回地道:“普天之下,敢誇我好看的就你一個。”
陳黎野噗地一下笑了:“因為你凶的人家都不敢誇你。”
謝未弦白了他一眼,接著忙起了手上的活。
謝未弦在廚房忙完,把東西都端去客廳給陳黎野擺好後,一轉頭就看到了陳黎野給他挑的衣服。那幾身衣服都被配好了,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沙發上等著他的臨幸。
陳黎野坐在沙發上,捧起碗來嗦面條,一邊嗦著一邊轉頭看向謝未弦。
在他的記憶裡,謝未弦穿衣服還是很有品味的。他偏愛墨色的衣服,對那種明明配得上他身份的華貴衣服敬而遠之。顧黎野問過他原因,謝未弦說:“看起來就很輕浮,有錢沒地兒顯擺似的。”
……確實,是個令人不得不讚同的理由。
那玩意兒看起來就很值錢,就差把金子鑲衣服上了。
謝未弦在京城裡的穿搭雖然不顯眼,但偏偏也不怎麽樸素,雖不至於惹眼到眾人紛紛側目,但也不至於泯然於眾人。
不過他這種人……估計穿一身泥也能發光。
陳黎野一邊嗦面一邊想。
他從衣帽間裡拿出來的幾身衣服是他去年買的。去年不知因為什麽,陳黎野突然就很喜歡寬松的衣服,因為穿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