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讓他變成這樣的!!都是你!!他要是根本沒認識過你……他要是還像以前一樣的話,怎麽會不懂要明哲保身!?!”
他說的越來越激動,旁人見此,連忙一把抓過了他,一邊叫著一邊把他往回拉,想讓他住嘴:“長恆!!別說了!!!”
長恆卻還在撕心裂肺地喊:“是你殺了他!!謝未弦!!就是你殺了他!!你怎麽還有臉在這裡裝悲情裝深情裝有情有義!?!”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你要是不在……你要是根本就不存在,黎野也不會死!!!”
他就那樣歇斯底裡地朝著謝未弦喊著。
謝未弦忽的冷笑一聲:“你這話……怎麽沒朝皇上喊?”
長恆先生一哽:“……”
“是我屠了顧府嗎。”他問,“是我讓他變成罪臣之子的嗎。”
“……”
“你只是見花瓶碎了,自己不甘心而已。”
謝未弦一邊說著,一邊直起了身,拔起了劍,長歎了一聲後便抬高了些聲音,用顫得厲害的聲音接著道:“不過……你說的沒錯,就是我殺了他,是他該死……活該……那種腦子裡只有情愛的傻子……惡心死了。”
顧黎明一愣:“……?”
陳黎野也被他這話說得一愣:“……?”
他說什麽?
“是他自己蠢。”謝未弦接著道,“誰讓他那麽著急送死,還把我給暴露了?怎麽……你們想找他?找不到了……我已經把他……挫骨揚灰了。把我害成這樣,怎麽能讓那種……蠢貨,就那麽死了?”
他說到最後那個“蠢貨”時,很微妙的停頓了一下。
而且在每每提及到一些侮辱性的話語詞匯時,謝未弦都會停頓一下,像是在這段停頓裡攢足了力氣。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把這些話完整地說出來。
陳黎野注意到了,他愣了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雙目忽的猛地一睜,似乎震驚至極。
謝未弦看向顧黎明,接著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我現在想到顧黎野,都惡心的想吐。”
但顧黎明卻根本沒有他哥這種謝未弦專用雷達,他被謝未弦這一番話說的腦子裡嗡嗡響,就那麽傻愣愣地看著站在長階之上的謝未弦,好半天之後,他才難以置信地喃喃著叫了一聲:“統領……?”
謝未弦抬起腳,慢慢地朝下走了過去,但走下去還沒兩步,就被周圍的武臣們攔住了。
有人問:“你要幹什麽?”
既然被人攔住,謝未弦也就不硬是往下走了。
他便在原地停了下來,一雙如狼似的眼穿過眾臣,落在了顧黎明身上,接著帶著滿面殺氣冷笑一聲,慢慢悠悠地道:“我要幹什麽……這還用問嗎。”
“……”
謝未弦道:“我還沒來得及造反,就變成這樣了……都是被那條死狗害的。”
“你們說,我要幹什麽?”
他那雙如狼似的眼沒從顧黎明身上離開過。
顧黎明幾乎難以置信,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天知道他有多尊敬謝未弦。是謝未弦把他帶進了邊境軍,教他習武教他練劍教他兵法,在顧黎明這兒,謝未弦完全夠的上他一聲先生。
是謝未弦成就了現在的他。
可現在,謝未弦卻說顧黎野惡心,說他蠢,說他是死狗,說他死了活該。
……為什麽?
顧黎明的天本來就塌了一半了,現在這另半邊天也開始慢慢坍塌。
謝未弦就那麽看著他。顧黎明記得這個眼神,這是他看死人和看獵物時的眼神。
他從沒想過謝未弦還會拿這種眼神看他。
謝未弦接著說道:“姓顧的,沒一個好東西。”
這句話已經快被京城的人嚼爛了,顧黎明都要聽吐了。他本認為自己早擁有了能對這樣的話徹底免疫的能力,可沒想到,當聽到這句話從謝未弦嘴裡跑出來時,他還是忍不住渾身一抖。
像是被人徹底否定了存在意義。
他的整片天都塌了。
但他根本沒空傷春悲秋或為它痛哭。在說完這句話後,謝未弦就突然衝開了那些武臣的圍攔。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竟然直接躍下了長階,速度極快地衝到了顧黎明面前。
和他無數次擋在顧黎明面前衝鋒陷陣一樣。
可這一次,他要殺的人卻不是要侵略疆土的外族,而是顧黎明。
顧黎明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在他一愣神的空,謝未弦手裡的劍就一下子送了上來,一劍捅穿了他的肩膀。
顧黎明肩頭一痛,隨後,謝未弦反手一掌,一下子把他推出了數米遠去,順手又把插在他肩膀上的劍拔了出來。
顧黎明被推出去之後,這才覺得痛了,連忙捂住了肩膀,還有點不敢相信的看向謝未弦:“統領!?”
謝未弦狼似的看著他,眼裡一片殺氣。
這時,那些被突發情況嚇愣了神的武臣們也終於回過了神來,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快殺了謝未弦!!!”
隨後,所有人又都朝著這邊一擁而上。
又不知哪個先生朝顧黎明喊了一句:“黎明!!快殺了他!!!”
……殺了他。
殺。
顧黎明感覺耳邊響起了劇烈的耳鳴聲。或許是謝未弦在他心裡實在是坐了一個不動如山的位置,導致他現在根本反應不過來,竟然還就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