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野也知道他一般都在這裡的,這將士說的簡直是廢話。
他不知道,顧黎野也懶得多說了,嘴角抽了抽:“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走吧。”
那將士就又朝他點了點頭,走掉了。
顧黎野站在原地撓頭髮愁。不在帥營裡,謝人間還能在哪?
……反正肯定是在這片軍營裡的,謝人間也跑不到哪兒去。
那就找吧。自己氣走的人,那肯定得他自己來找回去。
顧黎野下定決心之後,轉過頭,縮起脖子,又往風雪裡走去。
然而他走遍大大小小的所有軍營,都沒人見過謝人間。面對顧黎野的詢問,正忙著自己手中的活計無暇抬頭的將士們很是默契,都是同一個很不走心的答案。
“統領?統領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帥營裡嗎?”
顧黎野:“……”
完犢子,都沒見過,謝人間好像被他給氣失蹤了。
顧黎野隱隱覺得自己這次好像給鬧大發了。
他找遍了整個軍營,可每個地方都沒有謝人間的身影。邊境軍的軍營很大,等顧黎野冒著風雪找完了所有軍營之後,天色就漸漸地黑了下去。
夜色漸漸降臨,毫無收獲的顧黎野走進帥營裡,點亮了燭火,然後坐在帥營裡等謝人間回來。這天都快黑了,謝人間也不可能夜不歸宿,畢竟塞北的夜晚冷的不講人情,凍死個人都不稀奇,他肯定要回來的。
話雖如此,顧黎野卻坐立難安。他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來,忍不住在帥營裡來回踱步,走的團團轉,還時不時地走去門口看看外面的光景,去看看有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風雪裡。
可一直都沒有。
天色漸漸地徹底黑了下來。天黑之後,負責看管城關的將士就一如既往地來到了帥營。按照慣例,他要給謝人間提交一份書文,書文上要報告這一天外族的動向,以及城關上軍火的使用情況,好讓謝人間明天去軍火營清點軍火時能知道軍火應該還剩多少。
他拿著書文進入帥營之後,沒像以往一樣看到謝人間的身影,只看到了一個顧黎野。
他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聽別人說過顧黎野找了一下午的謝人間,就問道:“先生,統領呢?”
“……不知道。”顧黎野有點心虛的看向別處,道,“我下午跟他說了件事,他就生氣了,我一下午都沒找到他。”
“喔——”
這將士好像是明白了似的。
顧黎野卻絲毫不擔心被他發現什麽的。他知道這些將士都是什麽樣的人,一個比一個心大,不可能會想到那方面去的。
果不其然,這將士十分心大的哈哈笑了兩聲,說:“先生不用擔心,兩個人在一起共事,難免會吵架的嘛。統領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肯定一會兒就回來啦!”
顧黎野:“……哈哈,是嗎。”
“是啊。”
那將士走進來,把寫成書文的報告放到謝人間的書案上,轉過身去,說:“那我先走了,勞煩先生提醒統領過目書文。”
顧黎野“……好。”
那將士和顧黎野揮了揮手,走了。
他說的沒錯,謝人間確實不是小心眼的人,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但顧黎野還是擔心。
顧黎野就這樣又坐立難安了一會兒後,外面的風雪呼嘯的更大了,可謝人間還是沒回來。
……不會是真的走遠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吧?
顧黎野越想越忐忑。畢竟深冬夜晚的塞北很是恐怖,說是風雪能吃人也不過分。如果真的走遠了,那麽很有可能直接喪命在風雪裡。
顧黎野有點坐不住了,他回身去拿起一個燈籠來,準備出門去尋。但還沒來得及把燈籠拿起來,他身後就傳來了一陣響動。同一時間,風雪魚貫而入,顧黎野回頭看去,只見門簾被人掀了起來,進來的人低著頭,滿身的雪,一身黑袍。
是謝人間。
顧黎野一喜,原本擔憂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了。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目光就被謝人間手上的東西吸引了過去。
那是酒壇。
……
喝酒了???
顧黎野的驚喜一瞬間成了震驚,他記得很清楚,謝人間說過,他不會喝酒。
因為他下午說的那件事,讓謝人間一個想不開以酒消愁了??
他可是從來不碰酒的!
顧黎野一時間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麽滋味,他有些自責,還很愧疚,早知如此,他就不會編一個那樣的謊話來試探謝人間了。
然而,就在此時,謝人間手上一松,酒壇子從他手上脫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碎片。
然後,謝人間慢慢地抬起頭來。
顧黎野本來只是對謝人間喝了酒這件事感到自責,但謝人間一抬頭,他一看清謝人間的樣子,心裡就突然開始警鍾大鳴。
謝人間面無表情,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顧黎野,眼裡的殺氣暗湧。
顧黎野記得這個眼神。上次他露出這種眼神是看著必死無疑的外族族主,這是盯著獵物的眼神。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危險,於是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磕到了謝人間的書案上,磕得他渾身一哆嗦。顧黎野感覺自己此刻像個可憐的兔子,正面對著凶狠的頭狼。
凶狠的頭狼朝他邁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