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看樣子很煩鹿依依,也懶得多搭理她,說:誰跟你是舍友,少煩我!不要把我扯進去!
陳黎野:“……”
這張紙條上,就這麽幾句內容。
看來鹿依依當時也是明白無論自己怎麽說都是求不動這位小北的,乾脆就不再掙扎了。而紙條裡也說了,這位小北是鹿依依的舍友,也就是放學後他們在教室門口堵到了的那個女生。
陳黎野放下了紙條,折了幾下放進了兜裡——他不用細想都知道,這肯定是線索。
謝人間突然笑了一聲,道:“事實好像跟我說的一樣啊。”
陳黎野知道他是在說一開始遇到鹿依依的舍友小北時他分析的小北的事情。
陳黎野記得很清楚,謝人間當時說,小北不是真的自責,而是在害怕而已。
“你當時說的不全對,大概對了一半吧。”陳黎野說,“你看,現在鹿依依是在這裡重複當晚的死法,也就證明書包和那張紙都是那天晚上所留下來的,這書包裡的東西肯定也都是當天的。也就是說,這張紙條是她在死的那天和“小北”傳遞的。”
“結果第二天,鹿依依就死在了廁所裡。不論別人怎麽想,小北自己心裡肯定會尤其地心虛害怕,因為她不是那種囂張的性格,她比較膽小怕事,又在無意中有一點欺軟怕硬,所以才為了遠離劉青青去冷落鹿依依。只不過,像她這樣的人很多也都敏感自卑,不會覺得不是自己的錯,再加上後來鹿依依變成了鬼,這就讓她的心虛害怕一下子到了極點,但又沒有足夠的膽量去向鹿依依坦白自己的愧疚——其實說到底,她就是怕死怕遭報應,但又自責的不行,所以才放學留在教室裡對著鹿依依糾結。畢竟這樣的人,也一向很愛糾結。”
謝人間看著他一挑眉毛:“你還挺清楚的。”
陳黎野聳了聳肩:“見的人多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撿起了鹿依依其他的東西看了一眼。其他的兩個筆記本上也被人用紅筆寫滿了肮髒的話語,而那些紙團上也是一樣,不知道鹿依依為什麽要把這些塞進書包裡隨身帶著。
就在此時,地獄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守夜人“默”,狩獵結束。】
陳黎野:“……????”
他一臉蒙圈,但是他知道地獄接下來還有話要講,於是暫時把疑惑壓進了心裡沒吱聲。
果不其然,地獄接著說道:【長夜已過,請各位參與者回到校長室,等待新一天的開始。上課鈴已響,教室裡的靈魂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清醒?】
說完,這玩意兒就咯咯地笑著消失了。
等它完全消失之後,謝人間才幽幽地來了句:“今天晚上有人慘叫嗎。”
陳黎野:“沒有啊。”
這也正是他蒙圈的點。以往的地獄裡,一旦有人被守夜人盯上,狩獵途中一定能聽到他的哀鳴與慘叫,整個晚上都會不絕於耳余音繞梁,然而今晚卻十分安靜,整個學校就跟睡著了一樣,什麽動靜都沒有。
但就在這種夜深人靜的夜晚之中,那位默先生居然已經完成了獵殺!?
他們連一聲慘叫都沒聽到!
“這守夜人不好打。”謝人間皺了皺眉,道,“難搞。”
那確實難搞。
陳黎野抿了抿嘴。
沒有慘叫聲,那只有兩個可能。
沒有被發現和被追逐的慘叫聲,那麽這位守夜人一定是慣於突擊參與者的。要麽是他突擊參與者時一擊斃命,要麽是他攻擊時能利落的讓對方難以發聲。
默是拔舌地獄的守夜人,想也不必想,他的獵殺方式一定是把人的舌頭□□。
所以,要麽是被拔出舌頭時瞬死,要麽是眼睜睜地看著嘴裡流出的血慢慢蔓延成河,連聲慘叫都叫不出來,最後就這樣看著自己慢慢失血而死。
不論哪種,都不是很好受。
謝人間和陳黎野都想到了這同一件事。謝人間忍不住眯了眯眼,有些頭疼的皺了皺眉,低頭看著洗手台上鹿依依的那些被擺成一排的東西。他雖然看著這些東西,心思卻全在這個地獄的守夜人的身上。
他心想:看來拿斷罪書的時候要遭罪了。
天漸漸亮了。外面的黑暗夜色漸漸退去,但即使天亮了起來,外面的也沒有暖洋洋的晨陽,晨色依舊是一片灰蒙蒙的陰沉。
地獄說了讓他們去校長室,那這些參與者就必須乖乖聽話。
陳黎野已經拿走這廁所裡的一條線索了,也沒什麽可留戀的了,就轉頭對謝人間說:“先別想這些了,走吧,現在得先去校長室。”
謝人間還在那裡低頭看鹿依依的教科書,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然後他就抬起了頭,打算轉頭和陳黎野一起離開。可他剛抬了一下頭,就被鏡子裡的景象嚇得瞳孔驟然一縮。
在鏡子裡,陳黎野站在他旁邊,捂著裝著剛剛找到的線索的那個兜,轉頭就要走。但詭異的是,陳黎野並不是陳黎野的樣子,而是兩千年前的顧黎野。他一頭長發和一身紅衣,臉色蒼白,紅衣也被劃得破爛,身上也是傷痕累累——正是他死時的模樣,也是謝人間的噩夢。
他和這現代化的學校廁所簡直格格不入。
謝人間也一樣。他也正穿著兩千年前那身最常披在身上的黑袍,一身黑色玄甲,渾身是血,臉上也濺滿了他人的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謝人間記得,他這一身曾是外族人的噩夢,但如今再看自己在鏡子裡的這個樣子,他就覺得這好像是他自己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