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次次的分手,一次次的優柔寡斷,無數個舍不得纏在一起,就那麽害死了他。
荀川縮在被子裡,只露出半張臉,眼眸水潤,像貓兒一樣哼哼唧唧的,嚴遇洗完澡上床,他就自己靠了過來,無意識的在懷裡蹭了蹭。
嚴遇抱住他,親了親他的眉眼,又親了親他的鼻尖,最後落在唇上,直把荀川親的不好意思了,這才熄燈睡覺。
黑暗中,只能聽見一個人靜謐的呼吸,嚴遇睡不著,忽然感覺時間過的太快了,望著窗邊的簾子上的花紋,不知不覺就到了天亮。
一縷微薄的晨光從窗簾縫隙中透出來,荀川動了動腦袋,整個人八爪魚似的纏住嚴遇,皺著眉頭躲進了被窩裡,結果又被拉了出來。
“起來吧,還得坐車,別誤了時間。”
嚴遇撈過衣服套上,看不出絲毫困倦,輪廓分明的側臉俊美如昔,細看卻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荀川趴在他背上,悄然睜眼,然後掐了一下他的腰間才松開。
嚴遇回頭看向他,也沒生氣,見荀川耷拉著腦袋盤腿坐在床邊,顯然是不情願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然後進浴室洗漱去了。
預定了早上九點的大巴票,車站旁邊有一家口碑還算可以的連鎖奶茶店,嚴遇撐著一把黑傘,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過去買了杯飲料回來,遞給荀川道:“喝嗎?”
荀川想說不喝,但透過半透明的杯子,發現裡面是自己喜歡的葡萄汁,冰塊碰撞間,發出輕響,靠過去喝了一口,卻什麽味道都沒嘗出來。
他推給嚴遇:“你喝。”
嚴遇依言喝了一口,荀川問他:“什麽味道?”
“沒什麽味道,”嚴遇把包裝袋勾在指尖,一手撐傘,一手牽著他往車站走,“酸酸的。”
這次他們還是靠窗的位置,嚴遇旁邊坐了個渾身煙酒味的中年男子,說話唾沫子橫飛,鞋都脫了半隻,他還一個勁的往嚴遇這邊擠,一個大行李袋放上面,另一個直接塞進了嚴遇座椅底下的空位,粗聲粗氣的道:“哎讓讓,讓讓。”
嚴遇冷眼睨過去,周身氣質不似善類:“你叫誰讓?”
他身形高大,五官俊美的近乎邪氣,氣勢極其壓迫人,那中年男子莫名覺得嚴遇是個狠茬,也沒敢吭聲,把行李拉到了自己腳下,低聲嘀咕了一句讓人聽不懂的話。
荀川看熱鬧不嫌事大,戳了戳嚴遇:“他罵你。”
嚴遇說:“我不聾。”
然後把荀川拉回來,攥住他踢向那名中年男子的腿,牢牢固定在自己這邊,旁人看不見荀川,嚴遇這一連串動作就顯得有些奇怪。
“你就知道跟我耍橫。”
荀川瞪了他一眼,然後重新窩進他懷裡,見旁邊那名中年男人正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盯著嚴遇,一縷怨氣彈出,對方身形一歪,頭顱軟軟垂下,睡著了。
嚴遇抬眼,對上荀川有些得意的神情,側身擋住外界視線,捏著他下巴,親了親側臉,修長的指節攥住車窗簾子,拉的緊緊實實,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
荀川閉著眼,睫毛又密又長,不住顫動著,他緩緩摟住嚴遇的脖子,和他擁擠在這狹小的座位間,塵埃在空氣中跳動,窗外是一片山野爛漫。
蘇晴下午驅魂回來,正是最後一絲天光消散的時候,各家各戶都回去吃晚飯了,她走在小巷裡,看見一名腳步虛浮的落單男子,男子身後還跟著一名蹦蹦躂躂的小醜,肩上扛的錘子泛起一陣幽黑的光。
小醜臉上化著濃重的油彩,頂著一個誇張的大紅鼻子,穿著鮮豔的條紋拚接衣服,嘴裡發出桀桀的怪笑,看了讓人心底滲的慌。
拐進下一個巷口的時候,蘇晴直覺不好,頓住了腳步,男子似乎也沒發現身後跟著一個荒誕滑稽的小醜,掏了掏下身,像是準備撒尿。
牆上出現一個放大的錘子陰影,高高揚起,狠狠砸下,刹那間仿佛聽見腦殼破碎的聲音,男子渾身一抖,一道虛無的靈魂瞬間脫離軀體,碎成千萬片,被小醜吞吃入腹。
蘇晴見狀驚訝的捂住嘴,趕緊轉身跑開了,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巷子裡,心險些從嗓子眼蹦出來。
媽呀,這裡什麽時候多了一隻高階猛鬼,她怎麽不知道,壞菜了壞菜了,還是趕緊溜吧!
蘇晴幾乎是帶著那麽些慌亂的跑回了家裡,沒成想在進樓的時候撞到了一名男子,兩個人同時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嘶……疼死了。”
蘇晴個子高,身體比普通女性要強壯些,好懸扶著鐵門站穩了,她捂著頭看去,見對方是名男子,再仔細一打量,竟然是嚴遇,頓時松了口氣。
“朋友,你跑哪兒去了,我今兒可找你半天呢,一大堆活等著乾,我以為你人間蒸發了。”
說著,視線又落到他與荀川相牽的手上,神情帶了那麽些微妙。
嚴遇道:“回老家了一趟,你白天不在家,沒來得及告訴你。”
然後牽著荀川往樓上走去,蘇晴跟在後面,心有余悸的往身後看了一眼,聲音一慣溫柔,卻帶著掩不住的焦急:“嚴遇,我剛剛在附近看見了一隻高階厲鬼,這地方不能待了,等明天把手頭上這批遊魂送去投胎,我就得搬家了。”
“高階厲鬼?”嚴遇拿出鑰匙開門,然後晃了晃和荀川牽在一起的手:“你說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