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我做慣了,沒事,謝謝你啊小夥子。”
蘇母背著東西下樓,走了兩步又返回來,詢問最近的火車站在哪兒,嚴遇指明了方向,她這才離開。
蘇玉的房間被打掃得很乾淨,連垃圾都沒留下,一陣晨風拂過,窗邊的簾子動了動,荀川在嚴遇後頸吹了口涼氣,然後悄聲道:“她躲在衣櫃裡……”
嚴遇聞言看向衣櫃,指尖飛速彈出一枚金銅錢,櫃門應聲而開——
一名紅裙女子氣息奄奄的躺在裡面,頭顱中還插著一柄桃木劍,虛弱得連魂體都開始變得透明起來,一張臉腐爛大半,她像是在哭,卻又留不出淚來,肩膀顫動,發出細細的啜泣聲。
鬼也會有殘存的人性。
“……媽……是我不孝…………”
嚴遇腳步微動,走至她跟前,灑落大片陰影。
蘇玉雙手抱肩,瑟縮成一團,自知沒辦法和他鬥,心中萬念俱灰:“你殺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嚴遇聞言垂眸,抬手捏訣,荀川見狀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又什麽都沒說,只是悄無聲息攥緊了手心。
一道金光閃過,悄無聲息沒入蘇玉體內,她頭顱那柄桃木劍竟是嗖一聲被拔了出來,當啷落地。
蘇玉眸中閃現一抹錯愕:“你……”
嚴遇攤開手,上面靜靜躺著一枚玉葫蘆:“進來,時候到了我會送你去投胎的。”
荀川眯了眯眼。
桃木劍拔出,蘇玉身上的魂體也凝實了幾分,她聞言愣愣抬頭,嘴唇動了動:“我……我可以去投胎……”
她一動,竟是對著嚴遇跪了下來:“我求你……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嚴遇不喜歡多管閑事,聞言正欲拒絕,系統叮一聲響了。
【叮……觸發……觸發支線任務……請宿主答應女鬼訴求……獲取相應酬勞……早日自立自強……】
系統似乎怕的很厲害,話還沒說完就遁走了,嚴遇微微擰眉,詢問蘇玉:“什麽事?”
蘇玉聞言面露喜色,半腐的手指向了床:“床板底下……有一點錢……一半給你……另一半……麻煩你幫我交給我媽媽可以嗎?”
蘇玉每天會接待許多形形色色的客人,有些是現金交易,她把錢攢到一定數量才會存進銀行,床板沉重,一般人不會把錢藏那裡,警察可能沒有搜到裡面遺落的現金。
荀川聞言指尖彈出一縷怨氣,那床板應聲而起,發出咯吱的沉悶聲響,正中央果然有一摞錢,八九千左右,分一半也有三四千,這可比擺攤算命掙的多。
嚴遇微微點頭:“可以。”
蘇玉聞言扯了扯嘴角,眼中情緒複雜萬千,但最後都歸於釋然,身形化作一縷黑煙被收進了玉葫蘆裡。
荀川坐在床邊,歪頭看著他:“怎麽,你缺錢?”
嚴遇把桃木劍收起來,反問道:“我有不缺錢的時候嗎。”
嚴遇總是很窮,而且攢不下什麽錢,年頭窮到年尾,年年複年年。
荀川不知想起什麽,譏諷的勾了勾嘴角,又見嚴遇開始鎖門,跟著飄了出去。
蘇玉比想象中要弱的多,嚴遇為了以防萬一,身上揣了不少家夥什,回家之後就開始卸裝備,左兜有兩遝黃符,右兜有幾枚銅錢,袖子還藏了把一柄金錢劍。
荀川就在一旁,見他把東西收入抽屜,靠過去看了看,抬眼道:“裡面裝的什麽?”
嚴遇不著痕跡把抽屜合上:“驅鬼的東西。”
第96章 你曾是,唯一的依靠
荀川活著的時候, 從來不知道嚴遇會捉鬼, 這人每天都活的醉生夢死, 打架,酗酒, 抽煙, 地痞做的事他做,地痞不做的事他也做。
很多人都覺得荀川瞎了眼, 嚴遇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呢。
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呢……
門鎖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荀川跟著看去, 發現嚴遇肩膀上搭著一件襯衫外套,正在低頭系鞋帶,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荀川面無表情吹了一口氣, 系好的結瞬間散落,嚴遇抬頭睨了他一眼,彎腰重新系好,不惱不怒,脾氣好的不像話,荀川飄了過去, 皮笑肉不笑道:“真不像你。”
嚴遇反問道:“那怎麽樣才像我?”
他無名指與中指一並, 忽然抬手定住了荀川的魂體,指尖一彈,荀川上衣扣立刻崩開了幾顆, 露出些許過於蒼白的皮膚來, 襯著黑色的衣服, 怪誕又豔麗。
荀川冷眼看著他,衣扣悄無聲息恢復成原樣。
嚴遇一副流氓作態,點了根煙,睨著他:“這樣像我嗎?”
荀川揭過不提:“你出去做什麽?”
嚴遇把包一背,反手關上門:“出去嫖。”
荀川魂體穿門而過,心知他是要去辦蘇玉交代的事。
老一輩的農村人還是重男輕女的觀念,蘇玉家裡還有一個弟弟,所以從小就不受待見,警方通知家屬來認屍時,死因難免瞞不住,蘇父自覺顏面無光,遺物都不想拿,直接甩下蘇母一個人坐車回老家了。
嚴遇平常擺攤的天橋就在火車站旁,他原本隻意思意思找了一圈,實在不行把錢寄回蘇玉老家也可以,結果沒成想真的發現了蘇母身影。
最近天氣有所回暖,時至中午,烈陽當空,火車站門口一圈都是席地而坐乘涼的農民工,蘇母背著包,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手裡還拿著兩個饅頭在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