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早松了口氣,說:“那你在想什麽?怎麽愁眉不展?”
岸早雖然精致細心,但到底是個大齡處男,讀不懂枕邊人半遮半掩的欲求不滿。
燕惇實在很難將需求告訴老板,便坐了起身,隨便說點別的,將這話岔開:“我在想,您是不是早有預謀?”
早有預謀。
在浴室的時候,燕惇就已經這麽想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奇怪了。
從燕惇被綁架回來之後,岸早的態度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很難描述清楚這是一種怎麽樣的改變,但燕惇還是察覺到了。
這麽說吧,從前岸早對燕惇挺好的,也很親切,但燕惇卻不能確定岸早對自己是什麽想法。因為岸早對自己的好是在一定的分寸之內的,稍有逾越,便立即規規矩矩地收回來。這從岸早的角度看,是“發乎情,止乎禮”。從燕惇的角度看,則是若即若離的曖昧。
而燕惇被綁架獲救之後,岸早那總是拿捏得很好的“分寸”便消失了。他堂而皇之地禁止岸遲與華玳瑁接近燕惇,理由是“你們兩個已經為燕惇帶來了太多麻煩了”。華玳瑁是個聰明人,便沒有多糾纏。他之前熱衷搶人,是熱衷搶岸遲的人,他卻不會動岸早的。而岸遲雖然蠢,但勝在聽話,也不再頻繁地出現在燕惇面前了。
岸早對燕惇的界限感消除了不少,在燕惇病床邊讀枕邊故事,在燕惇復工後陪燕惇上下班、一起吃飯。辦公室裡關於燕惇和岸早的緋聞也甚囂塵上,而岸早不但沒有澄清,還樂見其成。
燕惇甚至覺得,這個緋聞能傳起來,或許還和岸早有關系。
直到小齊在馬桶面前幡然悔悟,哭著告訴燕惇岸早打算潛規則自己,燕惇才像是被當頭棒喝一樣驚醒:早老板這是在套路我呢?
之後邀約溫泉、衝澡,那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是什麽回事了。
雖然主角受設定是沒有腦子的,但燕惇還是有這個東西的。燕惇跟著岸早的步子走,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但雖然心甘情願吧,卻也是想求一個明白。
燕惇便直接問岸早,是不是早有預謀。
岸早聽到“早有預謀”這四個字的時候,眉毛微微一挑,沉吟半晌,才說:“‘早有預謀’?我卻覺得,不算‘早’了,算‘晚’了。”
燕惇震驚:早老板居然承認了!早老板居然不要臉的承認了!
這真的是我認識的早老板嗎?
但燕惇仔細想,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早老板吧。
這個年紀輕輕就在商業領域站穩腳跟的男人不可能真的是個溫馴無害的正直青年吧?
也許,是早老板極力在燕惇面前保持一個君子風度。
就像燕惇一直在早老板面前飾演一個老實員工一般。
燕惇深深呼出一口氣,說:“您、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岸早在床上坐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不高興的事情,他容色有些黯淡:“我在想,我是不是出現得晚了?”
“嗯?”燕惇有些摸不著頭腦。
岸早說:“我出現的時候,你已經和小遲、華玳瑁產生糾葛了……哦,還有白麗蘇。”
燕惇聽到岸遲和華玳瑁兩個名字的時候,已經有些不舒服了,猛地聽了白麗蘇的名字,更覺得古怪:我好歹是個基佬啊。
岸早繼續說:“我想,如果我出現得早一點,這些人就都是閑人了。”
燕惇沒想到岸早會這麽說,竟然愣住了。
半晌,燕惇說:“你是……吃醋嗎?”
岸早聽了這話,笑了笑,眼神帶幾分無奈:“雖然有點兒丟人……但好像是這樣。”
燕惇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奇異地喜悅。
燕惇曾經吃過很多岸早的醋,在岸早不知道的地方。
在現實世界裡,燕惇不是主角受,沒有主角光環。他充其量就是一個眉清目秀的普通人,條件比岸早差遠了。像岸早那樣優質的男人,即便是工作狂,也會收獲不少愛慕者。雖然岸早保持單身,但作為暗戀者的燕惇處在岸早近在咫尺的地方,看到別人都能大大方方地追求岸早,燕惇也是忍不住泛酸的。
燕惇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岸早來為自己泛酸。
如果是這樣,那酸也是甜,甜也是酸了。
燕惇彎起眼睛一笑,說:“這都是沒影兒的事,也不知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我也覺得你並不喜歡他們。”岸早語氣很淡然,盡管承認吃醋,但他還是那個理智的男人,“只不過,你又很主動地和他們糾纏。”
岸早用了“主動”這個詞語,表達了他的不滿。
而燕惇旋即心虛起來。
確實,他是“主動”和這些人攪在一塊的。
但是……他也不想的啊!
燕惇無奈歎氣,說:“不是我主動。其實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啊!”
這聽起來很像推脫,但卻是燕惇的真心發言。
岸早認真地凝視著燕惇:“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
岸早的眼神很銳利,燕惇有些招架不住地別開臉,不與他對視。燕惇隻說:“誰沒有秘密?”
這又是一句敷衍的廢話。
岸早不依不饒:“我沒有秘密。你可以問我任何事,我知無不言。”
燕惇腦子也挺亂的,想著不能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便讓話題一個油門踩出去衝到離天八丈遠的地方:“你為什麽剛剛做了到一半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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