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已經吃不下的溫池在撐死和被太子掐死之間掙扎半天,選擇了後者,他把面前還剩下一半的碟子往後推了推,又捧起茶杯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後,才用手背抹了下嘴巴:“我吃不下了。”
時燁沒有生氣,還很奇怪地問:“你不是喜歡吃嗎?”
溫池額頭上出現三條黑線:“喜歡也要適可而止,我是喜歡吃,可不代表我就要一口氣把它們吃完。”
話音剛落,朱公公尖細的嗓音陡然炸開:“大膽!”
溫池嚇得一個哆嗦,這才後知後覺回味起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霎時臉色慘白,忙從榻椅上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小人一時糊塗,懇請太子殿下降罪!”
“溫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那樣大逆不道的口吻對太子殿下說話。”朱公公怒道,“來人啊!”
兩個小太監急忙跑過來。
“把人帶下去!”
“是。”
兩個小太監立即一左一右地壓製住了溫池。
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這麽大的力氣,硬生生把溫池從地上拖了起來,為了防止溫池反抗,他們使出了全力。
不過溫池壓根沒想過反抗,被拖出書房的時候,他絕望地看向桌上剩下的半碟糕點——早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他還不如做個飽死鬼。
嗚嗚嗚……
然後他就被拖走了。
書房裡,朱公公攥緊手裡的拂塵,心驚膽戰地用余光觀察著太子的反應。
只見太子單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半碟糕點。
朱公公還以為太子對剛才的事有所介懷,於是向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神。
小太監正要上前把糕點碟子端走,卻冷不丁聽聞太子道:“他是在看這個吧?”
小太監瞬間靜止不動了,他如履薄冰,滿臉絕望的悄悄看向朱公公。
饒是朱公公跟了太子這麽久,也在這會兒有些琢磨不清太子的意思,他斟酌片刻,卑微地弓著腰,謹慎地回答:“若是奴才沒有眼花的話,方才溫公子一直看著的就是這碟糕點……這人可真是的,都死到臨頭了還顧著那張嘴。”
哪知道他把話說完,太子倏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才是他。”太子呢喃,仿佛陷入了某段回憶當中,“膽小還貪吃,像只見不得光的耗子。”
朱公公哭喪著臉:“太子殿下,奴才蠢笨,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用你懂。”說完,太子話鋒一轉,“誰說他死到臨頭了?你替本宮做的決定嗎?”
朱公公臉色煞白,撲通跪地,磕著頭道:“是奴才擅作主張,奴才知錯,奴才這就叫人把溫公子帶回來。”
“罷了。”太子道,“且讓他回去吧。”
-
溫池以為自己完了。
沒想到他才被兩個小太監拖到外面的空地上,便有個宮女匆匆忙忙地跑出來,附在那兩個小太監耳邊說了幾句,兩個小太監對待溫池的態度當即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鞠躬哈腰地把溫池送回了竹笛苑。
回到屋內,若芳和若桃正圍在牛奶桶前撈奶皮,見他回來,笑盈盈喊了聲溫公子。
溫池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
“溫公子,你有哪裡不舒服嗎?”平安細心地發現溫池臉色難看,關切地說道,“奴才這就去請個太醫來給你看看。”
溫池攔住他:“不用了。”
“可是溫公子……”
“我睡一覺就好了。”溫池說完,到底沒忍住,把平安拉到邊上,“你入宮多久了?”
平安好奇地眨眨眼:“回溫公子的話,奴才八歲入宮,距今已有七個年頭。”
溫池又問:“你一直呆在東宮裡嗎?”
平安點了點頭:“奴才這七年間一直在東宮裡當差。”
溫池頓了下,才繼續問:“你知不知道太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第11章 過夜
聞言,平安臉色陡然一變,還沒開口,便已雙腿發軟地跪到了地上。
“溫公子,太子殿下乃我國儲君,是全天下老百姓的希望,自然像那天邊的太陽一樣耀眼。”平安抖著尖細的嗓音道,“溫公子和奴才等活在太子殿下帶來的日光下,萬不可私下議論太子殿下。”
溫池見跪趴在地上的平安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彎腰把人扶起來:“你之前不是還挺大膽嗎?怎麽這會兒又怕成這樣了?”
還記得前段時間,平安時常在溫池耳邊出謀劃策,教他如何在東宮的一堆妾中脫穎而出。
平安被溫池扶起來,他的腦門上已經滲出冷汗,眼神四處飄乎,似乎在觀察著周遭的情況。
半晌,平安才湊到溫池耳旁,用手擋住嘴巴,小聲道:“溫公子,這兒可是東宮,隔牆有耳,慎言啊。”
這下輪到溫池被嚇一跳了。
他不敢張望,只能僵著脖子,白著臉等了好一會兒,才學著平安剛才的口吻用氣音說道:“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平安被他緊張兮兮地模樣逗得撲哧一笑,又趕緊抿了抿唇:“溫公子是咱們竹笛居的主人,想說話便說話。”
溫池猶豫著是否繼續剛才的話題。
就在這時,洗乾淨手的若桃歡歡喜喜地走過來:“溫公子!”
也不知背對著若桃的平安是不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竟然小幅度地哆嗦了一下,他趕緊收斂了表情,有意拔高聲量,對溫池道:“溫公子侍奉完太子殿下,也該累了,不如先去歇息吧,等奴才們備好晚膳再喊溫公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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