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溫池這麽一提醒,時燁才注意到跪在他面前的張公子,他淡淡說道:“都起來吧。”
包括張公子在內的眾人聞言,連忙一邊戰戰兢兢地說著謝皇上一邊從地上爬起來。
張公子站直身子後,也沒敢抬眸看一眼時燁,而是惴惴不安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活像是書院裡犯了錯等待夫子懲罰的學生。
溫池隱約感受到了張公子神情中透露出來的恐懼,便替他解圍道:“皇上,他便是張公子。”
張公子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小人參見皇上。”
“免禮。”時燁說罷,看似不經意的用目光把張公子從頭到腳地掃了一遍,隨即冷冷一笑,“齊王的人是吧?”
張公子聽時燁冷颼颼的語氣,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白著臉應道:“是。”
果不其然,時燁毫不客氣地說道:“朕看齊王平時穿得人模人樣,怎麽他府裡的人就成了這副鬼德行?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只花蝴蝶嗎?方才朕瞧著還以為是什麽花花綠綠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張公子的臉血色全無,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燁的話,求生欲使他撲通一聲再次跪到地上:“小人知錯,求皇上恕罪!”
溫池被張公子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想起自己才是邀請張公子入宮的那個人,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既難堪又尷尬,他連禮儀都顧不上了,一把握住時燁的手:“皇上,你可別太過分了,來者是客。”
時燁正冷冷地盯著張公子,冷不丁聽見溫池警告的聲音,他驀然回神,轉頭看向溫池時,臉上涼意全無,只剩下淡淡的溫和笑意,他反手握住溫池的手,並與溫池十指相扣。
“朕當然知道。”時燁笑著說,“朕不過是同他說笑罷了,哪知道他如此經不住嚇。”
溫池還沒有傻到會相信時燁這個漏洞百出的藉口,但他自知不可能當著如此多人的面和時燁唱反調,隻得暗地裡捏了捏時燁的手,又往張公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其意思很明顯。
結果時燁無辜地對他眨了眨眼,彷佛沒明白他的意思。
溫池知道這個人在裝傻,有些生氣,乾脆甩開時燁的手,上前想扶起張公子:“張公子,你先起來吧,我們去外面坐著說。”
沒想到張公子不僅不起來,還偏身避開了他伸過去的手。
溫池的手僵在半空中。
直到時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起來吧。”
張公子才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看上去小心翼翼極了,連自己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都不敢整理,抬眸對上溫池的視線後,他抱歉地對著溫池笑了笑。
溫池在心裡歎口氣,默默收回手。
“天色不早了,坐就免了,你們先回去吧。”時燁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沒有一點溫度,“順便把你們孩子帶走。”
張公子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時燁的意思,他不敢繼續逗留下去,心虛地向溫池打了個招呼,隨後同兩個奶娘一起抱著安安以極快的速度走出了屋子。
溫池眼睜睜看著張公子一行人消失在視線中,再回頭看向時燁,只見時燁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溫池氣不打一處來,拉著時燁走出屋子,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停下,“你是故意的是吧?”
時燁道:“故意什麽?”
溫池道:“故意把張公子氣走。”
“這話該是朕來問才對。”說起這個,時燁的火氣便有些壓不住,“那只花蝴蝶故意的是吧?居然敢拿他的孩子來和朕的皇兒比,朕給小夏天準備的小床豈是那些小貓小狗隨便睡的?”
什麽小貓小狗……
溫池快被這個稱呼驚呆了,好氣又好笑地說:“安安是齊王的兒子,好歹是你名義上的侄子,你客氣點。”
“朕不管。”時燁扭過頭,頗有一副無理取鬧的架勢,“朕討厭那只花蝴蝶和小白豬,朕對他們客氣不了。”
溫池:“……”
把張公子喊成花蝴蝶也就罷了,把安安喊成小白豬是什麽鬼?
他發現時燁鬧起脾氣來還真跟小孩子一樣不可理喻,哪兒像是已經為人父的樣子?
兩個人就這樣吵了起來,溫池氣時燁不尊重自己的客人,時燁氣溫池隨隨便便把小夏天的床給其他孩子睡,雙方互不讓步,吵了半天都沒有吵出個結果。
最後是溫池忍無可忍,放下狠話:“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時燁也氣道:“朕和你才沒什麽好說的。”
溫池道:“那你走吧。”
時燁道:“朕走了。”
溫池道:“你走。”
時燁道:“朕這就走。”
說完,時燁扭頭走了。
溫池看著時燁的背影,猛地攥緊拳頭,他突然有些委屈,脫口而出道:“你走吧,你走了就再也別回來了。”
話音未落,隻感覺眼前光線一暗。
當溫池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時燁緊緊摟在懷裡。
時燁抱著他,雙手很用力,像是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時燁說話時,胸腔起伏的十分明顯:“那朕不走了,朕要一輩子賴在這裡。”
溫池把臉埋在時燁懷裡,聲音悶悶的:“真不走了?”
“不走了。”
“你剛才不是還走得那樣決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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