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不遠處的溫池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他看見那幾個綁匪倒在地上,死得已經不能再死了,空氣中逐漸彌漫開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爭先恐後地往他鼻子裡面鑽。
饒是溫池已經習慣了這股味道,可是此時還是被嗆得乾嘔了兩下。
他蹲在地上,有些頭暈眼花。
時燁不知何時飛回他身邊,並突然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溫池被時燁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驚呼一聲,卻還是用雙手緊緊地摟住了時燁的脖子。
“有人來了。”時燁在他耳邊道,隨後略顯煩躁地嘖了一聲,“一堆麻煩。”
說著,時燁便抱著溫池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溫池驚魂未定地靠在時燁懷裡,帶了些熱氣的夜風吹拂在他臉上,卻吹不散剛才嗅到的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強烈的惡心感依然縈繞在他心頭。
他抬頭看向時燁。
時燁依然是那幅面無表情的模樣,仿佛對這世間的一切事物都不上心,哪怕他剛才一口氣殺掉那麽多人,他也連眉頭都不會抬一下。
夜風也吹拂著時燁披散在肩頭的黑發,那些黑發在風中搖曳,有一縷發絲飄到了溫池臉上。
溫池松開緊抓著時燁衣服的手,他捏住那一縷發絲,放在鼻尖嗅了嗅。
隱約間,他似乎嗅到了一絲淺淡的香氣。
溫池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不過他能夠明顯感覺到心裡的惡心感貌似減少了很多。
於是溫池繼續嗅。
一縷發絲不夠,他乾脆抓了一把時燁的頭髮,全部按在自己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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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鮮少有人知道,時燁的輕功極為厲害,即便他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屋簷上跳躍,也很難有發現他的存在。
不多時,時燁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最後,他非常輕盈地落在一處院落的閣樓上。
他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懷裡的溫池,只見溫池雙眸緊閉,臉色在月光下泛著白,連嘴唇也被照得沒有絲毫血色,溫池一動不動,唯有那隻放在他胸前的手緊緊抓著他的一把頭髮。
時燁的目光落在溫池抓著的頭髮上。
他眸光閃了閃,很快歸為平靜,難怪他方才一直感覺有人在拉扯他的頭髮。
這時,等在房裡的婢女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趕忙將房門推開,一眼便瞧見佇立於護欄邊緣的時燁。
婢女道:“太子殿下,你回來了。”
時燁語氣很淡地嗯了一聲,他看也沒看婢女一眼,輕松飛下護欄,抬腳往房裡走去。
婢女見狀,連忙往後退,待時燁抱著溫池走進去後,她才無聲無息地跟在後面進了房,並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
時燁徑直走到床邊,打算把溫池放到床上,無奈溫池的手還抓著他的頭髮。
於是時燁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才歎一聲:“溫池,我們到了。”
婢女站在旁側,盡管她始終微低著頭,卻能十分清楚地用余光看見時燁和溫池之間的互動。
只見溫池似乎沒有睡著,聽見時燁的聲音後,他的長睫小幅度地顫抖了幾下,不過他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更加用力地抓緊了時燁的頭髮,然後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時燁的胸膛裡。
溫池不是有意的,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扯疼了時燁。
時燁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婢女:“……”
她悄悄看了眼溫池抓著時燁頭髮的手,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她承認這個溫公子在太子殿下心裡佔有一定份量,可是這世間還沒有哪個人敢如此用力地拉扯太子殿下的頭髮,確切地說,很多不小心碰到太子殿下的人連自個兒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寵歸寵,卻不一定會容忍溫公子做出這些以下犯上的行為來。
只是很快,婢女就發現她的擔憂有些多余了。
時燁壓根沒把那些頭髮放在眼裡,他像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彎腰把溫池放到了床上。
哪知道溫池尤其抗拒從時燁的懷抱中脫離,他的背部剛沾上床面,就拚命地掙扎起來,雙手摟住時燁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往時燁懷裡鑽。
“不,我不睡。”溫池依然沒睜開眼睛,說話的聲音抖得厲害,“我不想睡覺。”
時燁立即把溫池抱了起來。
溫池這才安靜了些,經過剛才的掙扎,他喘得有些厲害。
時燁垂眸注視著溫池那張蒼白得過分的臉,淡道:“若是你不想睡,也可以躺下休息。”
溫池慌忙搖頭,仿佛在逃避著什麽:“我不想休息。”
時燁問:“那你想如何?”
溫池驟然沉默,半晌,他那薄薄的嘴唇抖了抖,他很小聲地說:“我想你就這樣抱著我……”
說完,他又像隻小動物似的往時燁懷裡湊,恨不得和時燁貼在一起,他把臉埋在時燁的胸膛上還不夠,攀著時燁的脖子往上,把臉埋在時燁溫暖的脖頸裡。
之前隔著衣服,溫池只能隱約嗅到時燁身上的氣息,這會兒他的臉直接貼上了時燁的皮膚,頃刻間,他整個感官世界都被時燁身上淡淡的香氣包裹了。
時燁身上一直有著很淡的檀香。
奇怪的是,自從那次溫池在宮殿屋簷上摔下去後,他就能從時燁身上嗅到檀香以外的香氣,像是淡淡的花香,又像是淡淡的植物香,發間和皮膚上的香氣會稍微濃鬱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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