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燁被他纏得無奈,想走又不能走,半天才拋出一句涼颼颼的話:“當初走得那麽急,這會兒知道怕了?”
溫池猜到時燁不會對他動怒,於是愈發有恃無恐起來,他把臉埋在時燁的耳邊,還有些抽噎地說:“早知道會被綁架的話,我就不來了。”
時燁冷道:“世間沒有早知道。”
溫池抬眸瞧見時燁繃緊的側臉,忽然間想起莫名其妙對他好的劉大德和劉大善兄弟倆,刹那間明白了什麽:“對了,大德哥和大善哥是你的人吧?”
時燁沉默片刻,冷笑一聲:“不過幾日,你便和他們這麽相熟了?”
“……”溫池似乎嗅到了一股酸味,連忙求生欲極強地補充道,“我說的是劉大德和劉大善,他們對我挺好的,我還奇怪怎麽會有那麽好說話的綁匪。”
時燁道:“他們是本宮的人。”
溫池奇怪道:“你的人還在兼職做綁匪?”
時燁再次沉默下來,再開口時已經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以為綁匪能在本宮身邊當差?若不是你這蠢貨自投羅網地跑去找那姓花的,本宮又怎會讓身邊的人辦成綁匪混進去?”
溫池自動忽略了時燁的“蠢貨”二字,他噌的一下抬起腦袋,睜圓杏仁眼,目光炯炯地望著時燁,心底湧出的歡喜之情怎麽也壓不住。
“那這麽說來……”溫池望著時燁臉上被燭光照得細小的毛絨,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早就跟著我來晉州了?”
不然時燁怎麽會對他的行為了如指掌,就連他夜裡去找花子藏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可惜時燁還沒來得及做出回答,房門便被敲響了。
“太子殿下。”左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奴婢打了些熱水來。”
時燁道:“進來。”
左枝騰出一隻手,推門而入。
她低著頭,徑直走到床邊,把裝著熱水還搭了條帕子的水盆放在床邊的木架上,隨後她拍了拍手,侯在外頭的幾個婢女立即端著吃食魚貫而入,井然有序地把碟子放在桌上。
左枝命令道:“你們退下吧。”
幾個婢女齊聲應了是,又對時燁福了福身,才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左枝站在床邊,聽候時燁的差遣。
很快,便聽得時燁道:“左枝。”
“是。”
“你留下來伺候他。”
“是。”
時燁想起身,無奈溫池依然掛在他身後,無奈之下,他隻得拍了拍溫池勒著他脖子的手,示意溫池把手松開。
然而溫池一聽時燁這麽說,霎時就急了,不僅不松開手,還更緊地摟住時燁的脖子。
“你不是說你不走嗎?”
“本宮何時說過不走了?”饒是時燁武功再高強,也不是個泥人,這會兒被溫池用力勒著脖子,原本平穩的氣息都有些紊亂起來,他厲聲道,“松手。”
溫池倔強地不松手。
他知道只要他松開手,時燁肯定起身就走。
哪知道時燁也來了脾氣,抬手抓住溫池的手腕,冰涼的指尖按在溫池的脈搏上,逐漸使力。
溫池頓時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陣鈍痛,像是要被時燁硬生生捏碎骨頭一樣,盡管他很清楚時燁隻用了一成不到的力氣,卻還是讓他疼得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時燁,你捏得我的手好疼。”溫池的淚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湧,他又生氣又委屈,同時又覺得自己不配在時燁面前耍橫鬧脾氣,這些矛盾的情緒在他腦海裡橫衝直撞。
時燁說:“你放手,本宮便放手。”
溫池痛得聲音直顫:“你先放手。”
時燁立即松手。
手腕上的鈍痛驟然消失,可溫池並沒有要松開手的意思,反而湊上前,張口咬住了時燁的耳朵。
時燁:“……”
時燁整個人都靜止了,猶如被人點了穴道。
站在床邊的左枝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切。
她九歲那年被太子殿下親手救下後,便一直跟隨太子殿下,除了太子殿下和溫公子單獨相處時她會有意避嫌,其余時候她都會像條影子一般守護在太子殿下的方圓百步之內。
她何曾見過有人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何曾見過有人敢如此手腳並用地纏著太子殿下不放?又何曾見過有人敢直接咬上太子殿下的耳朵?
倘若太子殿下下令的話,她會當場要了溫公子的性命,或者讓他以最為痛苦地方式死去。
可是太子殿下什麽都沒說……
左枝不敢輕舉妄動,她恨不得把自己融入這片暖黃色的空氣裡。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被溫公子糾纏了半天卻不得脫身的太子殿下,甚至有些懷疑太子殿下是不是被人頂包了。
直到溫池忽然痛苦地嘶了一聲,左枝急忙收回思緒。
她抬頭看去,只見溫池終於從時燁身上下來,他臉色慘白,眉心緊蹙,清雋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縷痛苦之色。
溫池雙手捂住脖子,血液從他指縫間溢了出來。
時燁轉頭就看到了這一幕,他臉上仍是沒什麽表情,黑眸裡卻掀起暗湧,連帶著縈繞在周身的氣息都變得冰涼起來,他伸手去抓溫池的手。
溫池下意識躲了一下:“沒事,剛才不小心碰到傷口了。”
時燁問:“什麽傷口?”
溫池不敢直視時燁的眼睛,支支吾吾地回答:“有個人拿我做人質,用匕首在我脖子上劃了一下,不嚴重,包扎一下就好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