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拿了節粉色粉筆頭在黑板上寫大字——高考倒計時半年動員大會。
秦歌掃了一眼,又低下頭摸出手機,像做賊似的點開了日歷, 十二月的數字7上面被打了個藍色圈圈, 是今天的日期。
明天, 就是他和申夜的生日了。
秦歌活了上千年,第一次如此真心實意的期盼生日,期盼自己能成長為這個世界裡生理意義上的成年人——
為愛拍手手不被警察叔叔抓走的那種成年人。
熟悉的高跟鞋聲踏上了講台,秦歌晃晃腦袋,晃掉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把手機裝進口袋兒,抬起了頭。
楊老師站在講台上,看著身後一看就是臨時趕工出來的黑板, 秦歌也順著看了看。
這一看,秦歌就忍不住笑了, 偏頭小聲跟申夜吐槽,“班長這畫畫水平也是絕了,幼兒園大班都比他畫的好。”
黑板上一行粉色大字外面,用黃色又勾了一圈兒,頭頂上非常敷衍的畫著兩隻鳥,兩個圈圈兩個三角組成的那種鳥。
申夜也笑,“中班。”
自那天申夜親口誇過秦歌以後, 他就不再像原來一樣什麽都用筆寫,而是會嘗試著張嘴說。
雖然做起來確實很難,常常是急出一腦門兒的汗了才能說出一個簡單的詞,但每次秦歌都還是特別高興。
在這事兒上溫揚還有李玄和秦歌高度統一,只要申夜能張嘴說話,無論說什麽,哪怕就是一個簡單的“好”,他們都能先誇上一通“真棒”,之後才繼續後面的話題。
果然,聽了申夜說的兩個字後,秦歌眼睛就亮了,“真厲害!”
溫揚也轉頭過來,豎了豎大拇指,“超棒!”
申夜有點兒想笑,每次這種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像個牙牙學語的小小孩兒,秦歌他們就像老父親,格外慈祥。
但更多的還是溫暖吧,是那種一點點小事情也會被表揚的溫暖,就好像每天都泡在蜜罐裡一樣。
“不過說實話,”溫揚說,“我覺得你倆都太抬舉班長了,什麽大班中班,我上小班時候都知道鳥他媽的得有倆翅膀,班長這畫的是隻雞!”
最後一句大概是溫揚沒控制好音量,班裡這會兒本來也不吵,大家都盯著黑板看,於是全班同學就都聽見了“班長畫的是隻雞”,頓時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狂笑。
楊老師也笑了,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大家,“我就說怎麽看了半天,總覺得這鳥看著不太對勁兒…”
同學們笑的更大聲了,甚至還有激動的拍著桌子跺著腳。
坐在第一排最前面畫雞的班長大人自己也樂的趴在桌子上起不來。
“行了阿,”楊老師用書敲了敲講台,“收著點兒,再笑得把房頂掀了。”
班裡漸漸安靜下來,但看過去就能發現,一個個都是頭埋在桌洞裡,肩膀抖個不停,這不知道的人來看了還得以為他們班集體抽風了。
秦歌也趴在申夜肩膀上笑得抹眼淚。
上學時候就是這麽有意思,無論說了什麽,班上只要一個人笑了,就總能帶動著全班都像是上了發條,笑個不停。
又過了兩分鍾,這個發條才終於算是停了。
楊老師清了清嗓子,隨手拿起講台上的書卷成個卷,指了指黑板旁邊的倒計時,“182天,四舍五入就是半年了,今天趁著班會這個時間,來玩兒個老生常用的遊戲吧…”
邊說,楊老師邊從書裡取出了一個透明的塑料紙袋,裡面有一遝五顏六色方方正正的紙,看著有點兒像小學美術課用來做手工的那種。
“你給大家發一下,”楊老師把塑料紙袋拆了,取出裡面的彩紙遞給班長,“一人一張。”
班長邊發,楊老師邊說,“雖然這遊戲挺老套,但我還是覺得它挺有意義的。每個人拿到紙以後,在紙上寫下自己現在的夢想,不局限於學習,也可以不止一個,只要是你現在真實想要的,都能寫。寫完之後…”
楊老師話還沒說完,下面同學就已經躁動起來了。
“阿,我就猜到是這個,是不是寫完還得貼在後面牆上阿…”
“我猜是跟同桌互換,看一看人跟人之間的差距…”
“也可能是等高考完以後再拿出來發給我們,現在不都流行寫什麽“致多少年後的自己”嗎…”
……
楊老師很有耐心的聽著下面一個個猜完,才笑道,“你們都猜錯了,寫好之後,不用貼出來也不用給任何人看,把它折成個紙飛機,從窗戶裡飛出去就行。”
班裡人都愣了愣,秦歌也有些驚訝的看著楊老師,他前面想的也和其他人猜的八九不離十,折成個紙飛機飛出去,倒也算是在這麽俗套的遊戲上來個創新了。
這麽想著,班長正好已經把紙發到了他們這邊兒。
“哎等下,”溫揚捏著張粉色的紙說話,“能給我換一張嗎?這顏色也太…嫩了。”
班長看了眼校服裡面穿著粉色t恤的溫揚,想不通他究竟是懷著種什麽樣的心理問出這句話的,但他還是低頭在手裡剩下的紙裡看了看。
不巧的是,楊老師大概準備的紙就是剛好的,手裡就剩下兩張藍色的,準備發給秦歌和申夜。
班長有點兒為難,正要說話,就見秦歌朝溫揚伸出了手,“行了,我跟你換。”
溫揚愉快的把粉色紙遞給了秦歌,又從班長手裡抽走了一張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