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犢子!”李玄笑罵一句。
走到岔路口,又要跟申夜分別了。
秦歌揮了揮手,“明天見阿。”
申夜沒回應,捉住秦歌還在晃動的手寫字——你不問我?
秦歌一下沒反應過來, 有點兒茫然,“問你什麽?”
申夜繼續寫——剛那個電話。
秦歌頓了一下,笑了起來, “你想說我就聽,不想說, 我就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
申夜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什麽決心,又寫道——明天放學告訴你。
秦歌笑,“好,路上小心。”
看著申夜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秦歌才繼續和李玄一起往回走。
“哎我說,”李玄拍了拍秦歌的肩膀, “請家長的事兒,你準備怎麽跟你爸媽講阿?”
“實話實說阿。”秦歌坦然道。
李玄豎起大拇指,“真英雄,敢作敢當阿!”
秦歌拍他一把,“我爸媽什麽樣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玄歪著頭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應了句,“也是,你說完你爸估計還會問你,打贏了沒有。”
秦歌笑,跟李玄說了“再見”就轉身飛奔進了樓道。
家裡每天這個點兒都是一樣的光景,老媽在廚房做飯,老爸窩在客廳沙發裡看手機或者看報紙。
洗了手坐在飯桌前,秦歌沒動筷子,故意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坐的像個小學生。
秦父秦母詫異對視一眼,問他,“怎麽了這是?”
秦歌低垂著頭,小聲說話,“爸,媽,老師叫我明天請家長。”
“你幹什麽了?”秦母問。
“我跟人打架了…”秦歌回答。
秦父抽了口涼氣,語氣緊張,“你是不是把人打壞了?哪兒打壞了?頭,胳膊還是腿?”
“真打壞了?”秦母也擔憂道,“在哪個醫院?要不要賠醫藥費?”
秦歌沒繃住,樂出了聲。
看來李玄猜的還是不太準確,他爸對他的武力值非常自信。
“沒打壞沒打壞。”
怕兩人真擔心了,秦歌忙回了一聲,又簡單把和溫揚打架的事兒說了一遍。
秦父秦母聽完了全部,松了口氣,秦父擺擺手,“嗨,就這事兒?知道了,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去學校。”
秦歌點點頭,但還是沒動筷子,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兩人。
“還不吃?”秦母以為秦歌是在自責,反過來寬慰他,“你們這個年齡的男孩子打個架什麽的太正常了,沒事兒的阿,有分寸就行…”
秦歌搖搖頭,又把溫揚沒有父母,想讓秦母去給人冒充個媽的事兒說了。
秦母臉上的表情嚴肅了幾分,“能行嗎?會不會被發現?”
“不會,”秦歌肯定的搖搖頭,“總校這邊兒的老師又沒見過你倆。”
“對,”秦父也跟著附和,“而且秦歌跟你長得又不像。”
秦母瞪他一眼,“怎麽說話呢?”
秦父立刻閉了嘴,低頭往嘴裡扒了兩大口米飯。
“也行,”秦母歎口氣,“假扮一次也不是不行,這也是個可憐孩子…”
秦歌見問題都搞定,才也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邊兒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那邊兒申夜一個人坐在學校旁邊的出租屋裡,盯著手機發呆。
屏幕上是條短信,銀行發來的,提示他十萬元入帳,還顯示了余額,很吉利好聽的數字,一百萬。
申夜卻覺得它格外刺眼。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接過他們打來的電話了,本來就說不出話,想不通他們為什麽如此固執的每次都打電話。
失語症,都說了是“症”了,帶個病字頭的,偏偏那兩人從來不這麽覺得。
今天要不是溫揚那事兒,申夜是絕對不會接電話的。
他本來覺得,比起沒有父母,怎麽說他都還是要幸運一點兒的。
懷著這麽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才鬼使神差的按了接聽鍵。
然後就又一次聽到了那些他已經聽夠了的話——
“申夜阿,還不回家來嗎?”
“你說句話阿,你又不是真啞巴了,說句話怎麽了?”
“你心理承受能力怎麽這麽差阿?就那麽點事兒,還過了這麽久了,怎麽就過不去了?”
……
真沒勁兒,申夜自嘲笑笑,把短信刪了,順手關了手機,拿出數學題開始做。
*
第二天早上,秦歌是和爸媽一起到的學校。
快到時候,秦歌忽然想起來,他都沒有溫揚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怎麽把媽借給他。
結果車剛停校門口,就看見溫揚靠在校門口的欄杆上,微垂著頭,一手插在校褲口袋兒裡,另一手的手指間夾著根煙。
溫揚長得太乖,穿上有些寬大的校服就更乖,因此他手裡那根煙看起來就格外違和。
秦歌笑笑,拉開車門兒跳下車蹦了過去。
溫揚應該是在發呆,等反應過來時候秦歌已經懟他眼前了。
“我操,”溫揚抬頭吼了一嗓子,“你他媽嚇…”
“嚇死老子”四個字還沒說完,溫揚忽然看見了秦歌身後還有兩個人,有著和秦歌一模一樣桃花眼的成熟男人,還有個和他的圓圓杏眼有一點點相似的溫柔女人。
前一秒暴躁的領頭狼瞬間變成了軟綿綿的小羊羔,一張臉漲的通紅,顫著手把煙往後藏了藏,用力懟在了欄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