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男人猛地睜開眼,只是眼中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水光,在目光觸及到華白蘇後,便像是溺水的人終於爬上了岸,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華白蘇湊上前抱著他,替他順了順氣:“做噩夢了?”
“白蘇……”赫連淳鋒微微抬起身回抱住華白蘇,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像是生怕下一秒華白蘇便會消失不見。
“我在。”華白蘇側頭親了親他的臉頰,“夢見什麽了?”
赫連淳鋒隻胡亂晃了晃腦袋,靠在華白蘇肩上平複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聲音道:“夢見你不要我了。”
華白蘇很快笑道:“陛下,夢中事物做不得真。”
赫連淳鋒聞言看了他一會兒,牽起他的手放在胸口處,“白蘇,若是將來我做了什麽事惹你不快,你可以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但求你,別拋下我……”
赫連淳鋒用了“拋下”這個詞,華白蘇微微有些詫異,同時對方仍未平複的劇烈心跳透過胸口薄薄的衣料傳到掌心,令他感受到了這一刻對方心底的恐懼。
“好。”沉默半晌後,華白蘇點頭應下,同時道,“但你也得答應我,照顧好自己,我無法時時陪在你身邊,無法看著你用膳、休息,就算得知你病了,也只能在外頭乾著急,數著日子盼著你痊愈,這種感受我是真不想再嘗第二次。”
“抱歉……”
華白蘇淡笑了笑,伸手替他擦去額上的汗珠,抬頭看向窗外道:“我得趕在天亮前離開,陛下下次要見我,便尋個理由宣我入宮吧。”
赫連淳鋒雖不舍,但也知華白蘇該離開了,慢慢松開了環在他腰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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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白蘇拉開屋門時,外頭徐六正抬手欲扣門。
徐六自幼在赫連淳鋒身邊伺候,是赫連淳鋒信任之人,葛魏便未攔他,只是不想華白蘇恰好開門,二人打了個照面,皆是一愣。
“華公子,這是陛下身旁的大內總管,徐公公,是來伺候陛下更衣洗漱的。”葛魏上前一步,對著華白蘇解釋道。
徐六不傻,別說華白蘇是從赫連淳鋒寢宮出來的,就算只看葛魏待他的態度,也能將他的身份猜個七七八八。
但還不待他從震驚中回神,就聽華白蘇道:“徐公公,陛下昨夜發熱,到剛剛才稍好些,勞煩公公宣太醫來看看。”
徐六想起自己曾經對赫連淳鋒說過的話,恭恭敬敬地彎腰對華白蘇行了一禮:“是,奴才這就去。”
華白蘇點點頭,這才隨著葛魏等人離開,只是步出宣德宮,他的神色逐漸冰冷,轉頭問道:“今日康將軍可是要出發賑災?”
葛魏如實道:“是,他負責率兵押送糧草往災區,早朝過後便啟程,”
華白蘇眯了眯眼:“那好,趕在他入宮早朝前,帶我見他一面。”
第49章 詢問
早朝的官員皆由北宮門入宮,葛魏將馬車停在北宮門外不遠處,等了沒一會兒就見康奉策馬而來,見到葛魏,他下意識地拉了韁繩:“葛大哥?怎麽了?”
“是華公子想見你……”葛魏欲言又止,帶著他到馬車旁,最終也隻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康奉不明就裡,稍一停頓後便上了馬車。
眼看著就要到早朝的時辰,華白蘇無意多耽擱,見著康奉便開門見山道:“康將軍,我想知道仲秋節後,陛下身邊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赫連淳鋒太過反常,華白蘇相信一定出什麽事,逼得他做了某種決定,且這個決定或許有可能影響二人的關系,這才令他如此不安。
“華公子還是喊我康奉吧。”康奉終於明白上馬車前葛魏那個眼神是何含義,那些赫連淳鋒不敢說與華白蘇之事,他又怎麽敢多嘴,便只能裝傻道:“不知華公子問的是何事?”
華白蘇淡淡一笑:“或者我該這樣問,當初你讓我入宮勸陛下好好休息,那陛下是從哪日開始不好好休息的,你總該知曉吧?。”
“這……”康奉確實知曉,但憑著華白蘇的聰明才智,難保能從他話中猜出什麽來,他實在不敢多言。
自打赫連淳鋒軟禁了太后一直休息不好,到了那日與祿廉木在雲水宮閉門議事後,更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隔日便患了風寒,康奉不能確定兩人在宮內到底說了些什麽,但多少能猜到一些,因此更加不敢透露。
華白蘇見他面露難色,想了想又道:“今日你什麽也不說,我不可能讓你下去,你看這樣如何,我來問,你隻答是與不是便可。”
“好。”康奉苦著臉應下。
華白蘇先問:“是在仲秋節見過我之後出的事?”
“是”
他想了想又問:“讓陛下煩惱之事,可是與我有關?”
這次康奉稍稍猶豫了片刻,如實點了頭:“是。”
華白蘇心中了然,直接問:“可是納妃、立後之事?”
康奉瞪大了眼,不敢應聲。
冬日的清晨分外寒冷,他背上卻起了一層薄汗,雙手在袖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華白蘇等了一會兒,見他如此,心中便已有答案,直接點頭道:“我明白了,看來陛下是已經答應了。”
“沒有!”這次康奉飛快地回答,“陛下為了拒絕祿相國家的千金,不惜得罪祿家,甚至軟禁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