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時深夜裡他都會驚醒,必須確認華白蘇還好好地躺在他懷中,他才能安心繼續睡去。
但就算赫連淳鋒再不想處理旁的事,那些事也依舊只能擱置在那,無人能替他分憂。
其中最為緊迫的便是祿平露的婚事,祿廉木催得緊,赫連淳鋒也知不能一直拖下去,便在隔日宣康奉入了雲水宮。
康奉先給赫連淳鋒與華白蘇道了喜,見赫連淳鋒屏退左右,便似乎有些明白,沉默片刻後主動問道:“陛下找我來,可是……可是為了相國大人千金的婚事?”
赫連淳鋒微愣:“你已經知曉此事了?”
一旁華白蘇原本也沒料到康奉會先提起這樁婚事,但他稍一思索便明白,問:“可是祿相國之前已經向你提起過?”
華白蘇上一次見康奉,便察覺出他情緒有些低迷,只是未想到是與此事有關。
“嗯,當初賑災回程途中,相國大人十分隱晦地暗示過末將……”康奉說著又跪下,給赫連淳鋒磕了個響頭:“末將知道此事必定會令陛下為難,但末將就算迎娶相國大人千金,也必然無法與她……還望陛下能三思,莫輕易下那指婚的旨意,誤了姑娘終身。”
有了華白蘇之前所言,赫連淳鋒對康奉的態度並不意外,只是歎了口氣道:“若真如此容易就能令相國大人放棄,朕又何須召你來此?”
康奉垂著頭,許久後像是下了決心般,挺直了身子道:“末將不願讓陛下為難,不如就由末將自己去向相國大人解釋,末將喜歡的乃是男子,因此不能迎娶相國千金。”
“除非你這能立刻與以男子成婚,否則你如此去說,相國大人只會將此作為你推脫婚事的借口,你是陛下的親信,如此一來,莫說是你,就是陛下也會受此牽連。”開口的是華白蘇,他話音落下,康奉臉色便一片慘白,久久沒有開口。
赫連淳鋒與華白蘇對視一眼後,問道:“康奉,朕問你,你是否無論如何都不願迎娶祿平露?”
康奉頹然地晃了晃腦袋:“末將入宮時,家中便已經沒有了父母長輩,算是了無牽掛,若此事隻關系到末將自己,末將就算一死,也不願負了那姑娘,負了……末將心中之人,可此時還關系到陛下與祿相國的關系,關系到朝堂安穩,末將實在是……”
康奉清楚,以他的家世能力,若非赫連淳鋒有意提拔,絕到不了如今的地位,他不想辜負赫連淳鋒的信任。
可他將那人放在心中十余年,哪怕從不奢求兩人能有什麽結果,也從未想過放棄,再另娶他人。
可事到如今還輪不到他來做選擇,就算赫連淳鋒真將決定權交給他,他也不知該如何抉擇。
赫連淳鋒等了半晌,沒有等到他的答案,也不追問,只是轉頭看向身側之人:“白蘇,依你之見,若是用毒讓康奉假死,日後再不出現在鳳臨城,可能行得通?”
華白蘇手中有能令人假死的毒物,這點赫連淳鋒知曉,當初他們就是用了此法,救下李容參。
康奉聞言立刻道:“末將願意放棄一切,求皇后殿下成全。”
“那倒還沒到需要假死的程度。”華白蘇向赫連淳鋒身上靠了靠,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才繼續道,“我手上有一種毒,中毒後哪怕立刻服用解藥,也會令身子有些損傷,若是男子中了此毒,解毒後雖能正常行房,但無法再令女子受孕,且從脈象上便能探出……”
華白蘇話未說完,無論赫連淳鋒還是康奉都已經明白他話中意思。
祿廉木生性多疑,康奉喜歡的是男是女無從考證,他必然不會相信,但若是身子上有什麽缺陷,他只要找大夫一探便知真假。
康奉聽過此話,神色終於放松了一些,對著華白蘇連磕了幾頭:“多謝皇后殿下。”
赫連淳鋒卻是皺眉道:“可若舅父不在乎他是否能令女子受孕,執意要將女兒嫁給他,又該如何?”
“此事隻祿相國知曉,他確實可能不在乎,畢竟對祿家而言,只要能達成籠絡武將的目的,將來康奉與祿平露是否能誕下子嗣,並不在他們考慮范圍。但此事若是滿朝皆知,祿相國如此好面子之人,總不會再拉下臉讓陛下賜婚。”
只是如此一來,對康奉的名聲總是有些影響,華白蘇的目光移到康奉那兒,康奉會意,立刻道:“只要能令祿相國改變心意,區區一點名聲,末將並不在意,何況末將不打算娶任何女子,此生注定不會有任何子嗣。”
“那可未必。”華白蘇右手搭在自己小腹上,笑道,“此毒雖會讓康將軍不能令女子受孕,但不影響康將軍自己受孕。”
康奉萬萬沒想到華白蘇會直接如此說,他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否認也不是,認下也不是。
最後還是赫連淳鋒看不下去,替他解了圍,讓他拿了那毒藥後便先行離開。
屋門重新被合上,華白蘇“嘖”了一聲:“康奉就是太過謹慎,他什麽也不說,葛魏從頭到尾不知曉他的心意,又如何能開竅給他回應?”
赫連淳鋒也是如此認為,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如華白蘇一般敢愛敢恨,這是性格使然,一時也無法改變。
“白蘇認為,這次事後,他會對葛魏提起嗎?”
華白蘇搖頭,輕歎:“這才是真正麻煩之處啊。”
其實剛剛赫連淳鋒與華白蘇未說,以祿廉木的想法,康奉這頭不行,他很快便會轉移目標,考慮朝中其他武將,而朝中武將之中,唯有胡鴻風未婚,但胡鴻風年紀比祿平露大上許多,並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