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奉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理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張臉鮮紅了大半:“不……不用,我自己來。”
“那裡,自己上藥不方便。”葛魏比康奉早許多醒來,見到一身狼藉的康奉及床上的血汙恨不得揍自己一頓,可事已至此,毫無經驗的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平複心情後便只能入宮請教赫連淳鋒。
藥膏是華白蘇給的,同時也告訴了他許多需要注意之處,葛魏拿了藥後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趕回了府中。
“我可以!”康奉聲音不由大了幾分。
葛魏隻當他是惱怒自己昨夜所為,不敢再多言,猶豫著將那藥膏遞給他後道:“那我就在屏風外頭,有事你就喊我。”
“嗯。”康奉應下,垂頭未再去看葛魏。
此時轉頭離開的葛魏看不到康奉眼角垂落的水珠,亦不知對方是如何懷著複雜的心情,一遍遍撫過那些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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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葛魏能明顯地感受到康奉在躲著自己,似乎只要自己白日當班,康奉必會在夜間輪值,自己若是夜間當班,康奉便白日在宮中,傍晚回府休息。
明明二人仍住在一個屋內,卻連見一面都變得困難。
葛魏也曾在宮中找到康奉,想要與他好好談談,可康奉大多以公務在身不談論私事為由,拒絕與他交談。
這一拖便過去一月,在這一月中,那夜發生之事在葛魏腦海中越來越清晰,也令他漸漸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對康奉傷害自己身體的憤怒,對那位“心上人”的在意,以及醉酒後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什麽出於對兄弟的關心,而是早在連他自己都未察覺時,他便已經動了情。
在赫連淳鋒身旁多年,他與許多將軍、侍衛皆有交情,但康奉在他心中始終是與旁人不同的。
想明白這一點後,葛魏再也等不下去,以身子不適為由向赫連淳鋒告了假,他知曉今日康奉並不當班,便想回府與對方好好談談。
若康奉醉酒時的話語不假,他那位“心上人”早已成婚,葛魏想問問他,自己還能否有機會代替那人,走入他心中。
葛魏回到府中是剛過正午,他問了管家,得知康奉在書房後便匆匆趕過去。
二人的書房並未共用,葛魏到了門口,先扣了門,可誰知門並未關緊,一扣之下竟直接打開了。
康奉似乎並不在屋內,但葛魏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在書房內等等他,因此並未多想,直接進了書房。
康奉或許是臨時離開的,翻開的書冊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桌上還隔著寫了一半的奏本,葛魏本想替他收拾桌面,可眼角掃到奏本上未乾的墨跡時突然頓住了動作。
那是一封請調的折子,康奉自請調離鳳臨城,鎮守邊關。
如今兩國早已經停戰,這邊關一守或許便是一生,非但立不了戰功,還極有可能客死異鄉。
葛魏幾乎可以肯定,康奉起草這折子,與自己有關。
他正想著,屋門再次被退開,康奉帶著幾分怒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做什麽?”
手中的奏折滑落,葛魏轉頭看向康奉,苦笑一聲:“康奉,如今你已經這般厭惡我了嗎?厭惡到甚至想調去邊境之地?”
“我沒有,我……”康奉下意識地反駁,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繼續說下去。
他怎麽可能厭惡葛魏,他愛了這人近十年,早已經將對方刻在骨血中。
他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對方,更不知該如何面對如此不堪的自己。
是的,他記得,或許是那日喝入口的茶水解去了大半酒意,他清楚記得自己是如何勾引葛魏,如何趁著對方醉酒做了自己多年來一直想做之事。
他想了一個月,或許自己真的已經瘋魔,他利用葛魏對自己的關心,一次次縱容自己越界,若再這樣下去,他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你不必離開。”葛魏的聲音拉回了康奉的神志,他聽男人帶著幾分痛苦道,“若你真不願見我,我今後再不出現在你面前便是。”
“我沒——”
康奉微微瞪大眼,想要解釋,葛魏卻打斷了他的話道:“你先聽我說完,等我說完,我保證不會再去打擾你。”
葛魏深吸了一口氣,未給康奉插話的機會,緊接著道:“康奉,我心悅於你,或許是我太遲鈍,事到如今才意識到這點,那夜之事,我很抱歉,但那時見你為了你那心上人傷心難過,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你要恨我也好,今後都不相見也罷,我還是想說,那人既然已經成婚,不值得你為他如此。”
康奉被這巨大的驚喜砸中,可還不待他緩和激動的心情,又被對方後頭的話語說懵:“什麽心上人?”
“就是那日在兩位皇子滿月宴上,令你難過之人,你醉酒時都說了。”葛魏以為康奉是有意瞞著自己,又苦笑一聲,道,“放心,如今我也沒有立場多說什麽,你就當……就當是我多管閑事。”
或許是男人的神色太過落寞,康奉脫口而出道:“可是那人便是你啊。”
“什麽?”葛魏愣住,明白他話中意思後,眼中的落寞全化作狂喜,“你是說……”
康奉的雙頰開始發熱,但他看著葛魏期盼的眼神,還是將話說了下去:“心上人是你,難過是為你,欣喜是為你,從來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