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瑾做楚少帝的時候,是一輩子都沒吃過加了胡椒的菜肴,他還當大寧朝這個時空裡沒有胡椒呢。
想來可能一個是胡椒確實貴重不值得給他這個傀儡皇帝吃,另一個是宮中禦膳房做菜最求的是穩妥,不大會去冒著風險,把胡椒這種辛辣、刺激的食材給貴人們吃。
這麽說來,沒準辣椒也是有的,他可以期待一下在大寧朝吃火鍋了?
楚懷瑾邊想著,邊流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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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淚水是被胡椒辣出來的,不是太想念火鍋想出來的。
畢竟楚小白菜這具身體,還從來沒碰過辛辣的東西,被嗆出眼淚來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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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看著楚懷瑾淚流滿面的樣子先是一愣,然後揚了揚嘴角,從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傾身輕輕為他擦拭,“是我忘了提醒你,這肉片中放了我們南郡特產的香料。你吃不慣的話,我以後讓他們都不要放了。”
說著,他就示意下人將那盤水煮肉片撤下去。
別呀!
楚大少重生回來快一年了,是一點重口味的菜都沒挨到過,嘴裡都快淡出了個鳥來了,這好不容易吃到口放了胡椒的東西,怎麽能允許就這麽被白菜口裡奪了食。
“別撤!”楚懷瑾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出聲道:“我喜歡的!時間久了就好了。”
然後他就聽到身邊的人笑了一聲,似是語帶深意地重複道:“是呀,時間久了就好了。你就該習慣了、喜歡了。”
楚懷瑾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封晏舟,才發現自己從不知何時起,竟是被對方半抱在了懷中。兩個人如此親密地挨在一起,他甚至都能聞到封晏舟身上淡淡的熏香味。
另他驚訝的是,這人身上的香氣,竟與前世的封大攝政王慣用的那種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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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他做楚少帝時的記憶太深刻,就算是相隔了兩世,楚懷瑾至今還記得,攝政王身上那種特殊的熏香味道。
清透冷冽,又悠遠綿長。
可在前世那個他強求來的長夜裡,這香氣混上汗水的氣息,就變得如同火焰般灼熱、濃烈,仿佛要燃燒盡他全部的神魂,將所有被撕裂的痛楚,也化成靈與肉都被滿足的甘甜。
直到天明時,殘香散去,他的,不對,是楚少帝的夢也醒了,迎來的是香氣主人的鄙夷與震怒。
在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攝政王見他的時候都帶著審視戒備,再不給他任何近身的機會,更別說聞到封晏舟身上的氣息。
可在楚少帝那時每晚的夢裡,卻總是有股冷冽香味縈繞不散,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執拗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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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一時回想起前世的事,不由有些恍惚。
他身邊的人卻把他抱得更緊,近乎完全摟在了懷中,“我前日讓人用槐花與糯米做了些甜酒釀,現在應該正好發酵好了。懷瑾先喝上幾口壓壓辣勁,再繼續吃那肉片。”
聽到封晏舟的話,楚懷瑾猛得清醒了過來,再不覺得這廝身上的味道是怎養若有似無、愈發勾人,反而是濃重得令他有些心驚了。
他趕忙向旁邊挪了挪,從封晏舟的懷裡退出來,站起身,一作揖道:“封皇叔,恕我失儀。”
“懷瑾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謹。”封晏舟伸手將他拉著坐下,盛了一小盅槐花甜酒釀放到他面前,笑著說道:“我不過年長你九歲,比你那太子哥哥還要小上一歲。懷瑾你總是叫我‘封皇叔’,都要把我叫老了。”
……叔叔,你本來就老了好嗎?!
等他到了二十二歲現代社會法定結婚年齡,封皇叔都年過而立,鮮肉變臘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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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再一次,對不起,有偏好的顏狗就是這麽的苛刻。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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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個“封晏舟”不樂意被叫做皇叔,楚懷瑾就立馬從善如流,恭敬地改了稱呼:“是,封王爺。”
封王爺他擺了擺手,“‘王爺’什麽的,懷瑾如此叫我,也太生疏了。雖然你我相識不久,但我的確對懷瑾一見如故,把你視作難得的友人。懷瑾不如就叫我的字,江遠,好了。”
楚懷瑾一愣。
“江遠”這個表字是封晏舟族中一位長者為他取的,江遠舟平,方能使得萬年船,造就封家世代基業。
上一世的封大攝政王的字也是這個。
楚少帝把這兩個字在心底默念了一輩子,卻從沒敢在封晏舟本人面前把它們叫出來過。
現在的封晏舟讓他叫,楚大少卻是不樂意說了。
那感覺就好像是,萬一他真叫了,就會被強拉上了條賊船。
前世的封大攝政王的確是條安穩的巨輪,可這一世的“晏舟”還會不會是條平舟,可能也要看看他那位太子哥哥要么蛾振翅點什麽效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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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和楚懷宸兩個么蛾子對著撲閃翅膀,楚懷瑾總覺得這一世,他父皇可能活不到馬上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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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正襟危坐,對著封大蛾子正色說道:“多謝封王爺如此厚愛,但長幼有序,懷瑾萬萬不能恃寵而驕,失了禮節。”
封晏舟與他對視了許久,終於歎了口氣,“那懷瑾就還是叫我皇叔吧。”
於是,你大爺依然是你大爺,他皇叔照舊是他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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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王府的飯,的確是豐盛又美味,尤其是南郡的那位廚子做飯多用香料調味,楚懷瑾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自重生以來,吃過得最舒心的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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