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冉書棠思忖幾秒,答應下來,“明天上午十點,你有空嗎?”
“沒問題。”傅遠舟指著自家,“你看到那個紅屋頂的房子了吧?那就是我姥姥家。”
冉書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傅遠舟熱情地和他揮手道別,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最終也抬起手,小幅度地揮動了一下,離開了這裡。
“我記得之前和你鬧矛盾的人就是他。”虞非看著冉書棠的背影,“你們和好了?”
“還沒有,希望他能寬宏大量地原諒我。”傅遠舟歎氣。
“沒人能拒絕你。”虞非輕輕地笑,“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討人喜歡。”
傅遠舟耳根發熱,他很慚愧,這種誇獎他可擔不起。
“明天的輔導我可以旁聽嗎?”虞非笑問,“我想和你們一起學。”
“我這裡沒問題,你等我問問冉書棠,看他願不願意。”
傅遠舟回應,冉書棠整理的內容大多都是高一的內容,也同樣適用於虞非,只不過他也得問問冉書棠同意不同意。
兩人往回走,傅遠舟給謝臨發微信,叫他不用再找虞非,發完後他問虞非:“你剛才為什麽心情不好,是誰給你發了什麽消息?”
虞非勾起唇角:“不是,只是我突然意識到,出國這些年讓我錯過了很珍貴的東西。”
傅遠舟露出疑惑的表情。
“比如說……”虞非將聲音放得很輕,“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我錯過了整整十一年。”
傅遠舟一愣,很快笑著說:“沒事,我們才多大,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
這也是他對自己的承諾,這次他一定會好好地活,珍惜自己的親友,讓大家都幸福。
虞非笑而不語,兩人走進庭院,他對傅遠舟說:“遠遠,你先進去,我還想在外面多待一會。”
“我陪你一起?”傅遠舟問。
“沒關系,你進去多陪陪你外婆。”虞非微笑,“我不會再出去了,你放心。”
“那好,不過一會你進去以後,別忘了把治療鈍感的藥吃了。”
“好。”
虞非應下,傅遠舟進去了,此時夕陽沉墜,天空如若被分割為兩半,一半殘留著如血的余暉,一半染上夜幕的深沉,銀月東升,連綴著幾顆閃爍的星星。
“啪嚓。”
他站在角落,取出打火機點燃了剛買來的香煙。煙的味道不算好,比起他以前抽的要差很多,但他不在意,他需要的只是根煙,僅此而已。
一點火光在夜色中明明滅滅,白霧籠罩著他低垂的眉眼,他靜靜地站著,直到手中的煙即將燃盡,庭院的大門忽然傳來一些動靜,謝臨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抽煙?”謝臨的目光落在虞非身上。
“偶爾。”虞非將煙蒂熄滅,無所謂地笑了笑,“別告訴遠遠。”
“你吃藥了?”謝臨問。
“還沒有,這就進去。”虞非說。
謝臨便不再說話,向房屋走去。他走在前面,虞非跟在他身後,在即將走進屋門時,虞非忽然開口說。
“哥,你知道嗎?從以前我就總是在後面看著你。”
謝臨停下腳步,也回頭看他。
“你很優秀,比所有人都優秀,我追不上你,我不妒忌,你是讓我驕傲的哥哥,但是只有他……”虞非說,“只有他,我不想讓給你。”
他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這個“他”指的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
虞非繼續說著。
“我很喜歡他,特別喜歡他,可是他更喜歡你。”
“小時候我們三個一起長大,我年齡最小,跟在你們兩個身後,就是個小拖油瓶。”
“他哭了會找你安慰,惹了事會讓你幫他一起擔,衝你撒嬌,而他面對我時,更像是個哥哥。”
“他會照顧我,他知道我喜歡甜食,如果大人給了一盒巧克力,他會幾乎全部送給我,隻留下一塊,掰成兩半,和你一起分享。”
“那時我就在想,我寧可拿所有的巧克力去換你的那半塊,那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甜美的味道。”
謝臨聽他說,始終不置一詞,直到這裡,他忽然開口。
“的確如此。”他說,“所以我不會交換。”
他轉身走了進去,虞非閉了閉眼睛,也走進去,再一進門,他的臉上已經掛上了完美的微笑,笑著和長輩們打起招呼。
吃過晚飯,傅遠舟的母親叮囑虞非記得服藥,虞非笑著答應,回到分給他住的客房,從行李中取出藥片,卻不是白色的治療藥片,而是種淡藍色的藥。
這是他從國外購買的禁藥,服用之後會出現信息素感應遲鈍的症狀,其實他隻吃過一次,就是在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因為國內幾乎沒有這種藥物,最終的檢查結果是他患有感知障礙,但實際上他的感官完全正常。
他盯著藥看了一會,又重新放回去,將治療藥拿出來,將今日需要服用的藥片融入水中,全都倒進洗手池裡。
房間中彌漫著玫瑰的香氣,在這段時日裡,正一天變得比一天馥鬱——患有感知障礙的病人為了進行治療,提高對信息素的敏感度,會減少抑製劑的使用,信息素要比尋常人的濃度高出很多。
就這樣和遠遠相處,他會一點點地接納、習慣,甚至是依賴自己的信息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