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遠舟竟然拿了第三名的好成績,七班的同學們都歡呼起來,他們對這個成績已經相當喜出望外了。
他們圍在傅遠舟身邊,爭相給他遞水遞毛巾,傅遠舟大口大口地喘氣,拿著毛巾胡亂地擦著汗,手都有點發抖,他的體力早就被榨幹了,喉嚨裡也燒得慌,現在隻想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或者是猛灌兩瓶水下去。
他將毛巾放到一邊,正要接過水,但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將他的手按了下去,冉書棠穿過人群擠了進來,和他說道:“跑步後不要馬上停下來,我帶你走走。”
可是他走不動……
傅遠舟很想這麽說,但他連喘氣都喘不上來,說話更費勁,冉書棠的態度很堅定,握住他的手,將他帶了出去,拉著他在場地上慢慢地散步。
其他人都看愣了,怔怔地望著他們兩人離去,傅遠舟跑得大腦缺氧,灌鉛般的雙腿機械性地向前邁步。
劇烈運動後應該通過散步緩解肌肉的疲勞,也不要立刻喝水,這些道理傅遠舟都懂,可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是真的不想動,然而冉書棠在這方面卻出乎意料地堅持,傅遠舟別無選擇,只能苦兮兮拿著一瓶水地跟上了他。
人群中的沈西顧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離開了場地。
他們一直散步到體育場的背面,有個紫藤花長廊,花期已經過了,沒有花只有葉,長長的枝條垂下來,與外面隔絕,十分清靜,沒什麽人。
傅遠舟不想走了,就坐在長廊邊的木椅上灌下了大半瓶水,對冉書棠說:“我歇一會。”
冉書棠沒有阻止,坐到他旁邊說:“你躺下來會更好。”
傅遠舟試著躺下去,但長廊的木椅很窄,他躺得很不舒服,冉書棠見狀問:“你要不要……”
“我要!”
傅遠舟毫不猶豫地枕到他的大腿上,冉書棠的身體瞬間繃緊,臉色發紅地偏過視線:“……我只是想問你還要不要買水。”
“啊……”
傅遠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便想坐起來,但一躺下來後他渾身無力,實在起不來,冉書棠將他輕輕按住,說道:“你可以躺著。”
“謝謝。”傅遠舟不再堅持,將眼睛閉上,舒舒服服地枕著冉書棠的腿。
躺了一會,他忽然有些走神,回想起這不是他第一次枕冉書棠的腿了,在地鐵上,他曾不小心這麽枕過一回。
那時他還覺得自己倒霉,想著為什麽冉書棠一定要坐在自己的旁邊,現在倒是想明白了,冉書棠其實是一直想要與他拉近距離。
“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
他對冉書棠說,這個人的性格實在太過內斂,上輩子他們同窗整整三年,他竟然硬是沒看出來冉書棠對他真正的看法,以為冉書棠很討厭他,他便也同樣討厭冉書棠。
冉書棠抿了抿唇,回答他:“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我知道。”
傅遠舟睜開眼睛看他,少年俊秀乾淨的面容落入到他的眼中,他的目光流露出笑意。
“這樣就很好,你完全可以有話直說,別總是藏著掖著,你不說,我又怎麽能知道?”
“不僅是對我,所有事情都一樣,一定要抓住機會,為之努力,別等到將來才後悔,那時就什麽都晚了。”
就像是上輩子的他一樣,如果不是他重生了,那些悔恨與遺憾便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也正是因此如此,他才會倍加珍惜現在的時光。
“……”冉書棠一怔,似是有所觸動,他沉默了片刻,認真地點頭回應,“我會記住的。”
“乖。”傅遠舟很滿意,“對了,剛才忘記恭喜你拿了第一,也謝謝你帶著我跑,我承認長跑我不是你的對手,有機會我們以後再比。”
冉書棠點頭,沒有否認他帶著傅遠舟的說法:“好。”
傅遠舟繼續閉上眼睛休息,放松過後的疲勞不斷上湧,他睡意漸濃,意識緩緩沉墜,和冉書棠小聲說:“我睡一會……”
過了沒多久,他的呼吸聲變得很輕很均勻,冉書棠將手輕輕覆在他的眼睛上,幫助他遮擋陽光,又等了片刻,他聲音很輕地問傅遠舟:“你睡了?”
傅遠舟沒有回應,應該是已經睡熟了,冉書棠安靜地坐著,忽然微微俯身,隔著手背在傅遠舟雙眼的位置上吻了一下,如呢喃般地低聲自語。
“……我喜歡你。”
這句話剛說出口,他的臉就紅了,因為情緒劇烈的波動,甚至信息素也往外溢出了一點,彌漫起清新的草木氣息。
他有點慌亂,將自己的信息素收斂起來,見睡夢中的傅遠舟沒有反應,他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現在他還是沒有勇氣在傅遠舟清醒的時候將心中的話說出來,可是傅遠舟說得很對,他不能讓自己後悔。
當年他為了追隨傅遠舟考入一中,曾在兩年內連跳兩級,成為他的同級同學,為此付出過很多,又怎麽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望而卻步,留下無法挽回的遺憾?
就像是以前一樣,他會為之努力,讓自己心中所有的憧憬都變為現實。
就在這個時候,傅遠舟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了幾下,他動了一下,好像是被吵醒了,冉書棠收回自己的手,扶著傅遠舟坐了起來。
給傅遠舟打電話的人是原野,問他現在在哪裡,傅遠舟說:“我在外面的長廊,你又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