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反目,兄弟鬩牆,這對天下所有母親來說,都是最殘忍的!”
德妃嘴唇微抖,臉色越發蒼白,“可是,我也知道,額娘勸不住你,更勸不住你四哥。”
“額娘,”十四阿哥往前坐了坐,企圖與德妃靠得更近些,“兒子不會要求您做什麽的。兒子隻想您不要參與進我與四哥的爭鬥。反正,無論我與四哥誰贏了,您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太后?”德妃笑了,笑容裡滿是苦澀,“孝惠先太后病重時,額娘與其他嬪妃一起侍疾。萬歲爺何等賢孝,對待嫡母猶勝親母。可是,孝惠先太后這些年,又何曾真正地開懷過?年紀尚輕時,她還惦念一些權勢。可後來,人也老了,頭髮也白了,每日裡除了青燈古佛,再無他事。日子過得像一團死水,這宮裡的嬪妃、孩子又有哪一個與她真的相關?哪怕再高高在上又如何?這樣的日子,過得不如一個死人。”
“額娘……”十四阿哥有些不忍開口,“我害怕您受到傷害。”
“你小看額娘了,”德妃擦去眼角的一點濕潤,臉孔又恢復了平靜,“額娘在宮裡活了大半輩子,什麽苦沒經歷過?什麽疼痛沒忍受過?在這座死城裡,要想活的有聲有色,就要學會爭取,學會割舍。”
外間突然一陣吵鬧,清菊快步走了進來,“娘娘,十四阿哥,鹹安宮那邊好像出事了。”
鹹安宮
“你們去後殿!你們去庫房!”
“快!動作都快點!”
“翻仔細一些,每本書、每張紙都不能放過!”
正殿堂上,二阿哥坐在中間的木椅中,面上無悲無喜,雙眼清冷地看向門外,無視了周遭的一切。
李佳氏站在二阿哥身邊,身前的小丫頭護著她,她不肯去裡間躲著,她不放心二阿哥一個人在這裡。
突然闖入的侍衛,說是奉了皇命,二阿哥心懷不軌,私與外臣勾連,開始大肆查抄鹹安宮,搜尋所謂的證據。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李佳氏幾乎是咬著牙道,“這鹹安宮被封的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他們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
二阿哥的書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李佳氏咬緊了嘴唇,看著那些粗手粗腳的侍衛把二阿哥的藏書、手稿、畫卷一堆一堆地抱出來,扔在院子裡。
“畫卷!”李佳氏突然想到了什麽,也恰在此時,一個侍衛抱著一隻長匣走了出來。
“你放下!”
李佳氏正要上前,卻被二阿哥抬手抓住。
“由他去吧……”
長匣被打開,畫卷被人隨手一展,接著落到了泥土翻飛的石磚上。
鹹安宮後院
二福晉石氏與侍女玉沁躲在臥室裡,看著外面一眾侍衛在庫房進進出出。
“也不知這是又怎麽了?咱們見天兒呆在鹹安宮裡,能有什麽事兒呢?”石氏捂著胸口,有些喘不上來氣。
玉沁從桌上端起一碗藥,走到石氏身後,“福晉先把藥喝了吧。”
“這時候還喝什麽藥啊?”
石氏急的直跺腳,“不行,我也得去前院看看,萬一爺那兒有什麽事怎麽辦?”
“福晉還是別過去的好,”玉沁仍然端著藥,“奴婢聽說了,是二阿哥利用給福晉看病的太醫,與外臣偷偷聯系。”
“你說什麽?”石氏轉過頭,胸前開始劇烈起伏,“二爺他,不,不可能的!”
“怎麽不可能?此事是千真萬確的!”
“你怎麽知道?”
石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們才闖進來,你一直跟我在一起,連前院都沒去過,你從哪裡聽來的?”
玉沁沒有說話,向外頭看了一眼,又舉起了藥碗,“福晉,您該吃藥了……”
鹹安宮前院
院子中央,跪著一個人。
鹹安宮裡上上下下對這個人都非常熟悉,只因這幾個月他常常出入於此。
“賀太醫,”侍衛首領蘇布禮手裡拿著一根皮質馬鞭,拍了拍賀孟俯的臉,當著二阿哥的面就直言問道,“您還是招了吧?二阿哥是怎麽安排你傳書給鎮國公普奇的?傳了多少次?書信裡都寫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賀孟俯好像已經嚇傻了,隻搖著頭道,“我只是個傳信的,信都是用礬水寫的,表面什麽都看不出來。我這幾個月都是把信藏在腰帶裡,混過搜查,傳了幾次,我也記不清了。”
“你胡說!”
李佳氏忍無可忍,“我們只是找你來給福晉診病的,哪裡來的書信?!”
“記不清了?”
蘇布禮並沒有理會李佳氏的問話,而是直起身,直接周圍兩人示意了一下,“那我們就讓太醫好好想一想。”
尖銳刺耳的哀嚎聲瞬間響徹鹹安宮的上空,李佳氏被嚇得閉上了眼睛,與小丫鬟縮成了一團。
二阿哥仍是面無表情,冷酷地看著受刑的賀孟俯,哪怕那血淋淋的場面,其實是專門做給他看的。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賀孟俯哀嚎著,“我只是給主子辦事!當初雍親王安排我來鹹安宮,我也只是以為給福晉看病的——”
二阿哥眼眸一動,面若冰霜。
傍晚,雍親王府
四阿哥與小蘇子用完了晚膳,正在東花園裡遛彎。
“八阿哥這些日子又沒動靜了,我都打聽的差不多了,他肯定是得了癔症!”蘇偉頗有點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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