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在企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八阿哥並沒有往別處想,他不在乎嘉怡心裡在想什麽,只在乎她能不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
“也好,這晚上寒氣重,你也陪我一塊兒用吧,”八阿哥放下了鳥食碗,神情溫厚。
嘉怡淺淺一笑,微福了福身,跟在八阿哥身後進了房間。
馮進朝把一甕雞絲粥端到桌上,嘉怡親自給八阿哥盛了一碗,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嗯,這粥熬得剛剛好,”嘉怡先喝了一杓,抬頭衝八阿哥笑笑,“很香呢,爺快嘗嘗。”
見嘉怡先喝了,八阿哥不疑有他,果真也端起碗來喝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嘉怡慢慢彎起嘴角,手邊的紅寶石戒指閃著微光,映著她嘴邊的笑,看起來很是滿足。
“主子!”
門口突然傳來侍衛的聲音,八阿哥還沒來得及喝下第二口,就放下了粥碗,“怎麽了?”
“何焯大人求見,”侍衛在門外稟報。
八阿哥面上一喜,當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爺!”嘉怡驚慌之下叫了一聲,八阿哥卻連頭都沒有回。
“這可怎麽辦啊?”馮進朝著慌地竄到嘉怡身邊,“這就喝了一口,藥效能夠嗎?”
“我不知道……”
嘉怡臉色慘白,眼中已有些失神,她緩慢地回頭看了一眼八阿哥沒吃完的那碗粥,指甲在掌心狠狠刺了刺,“把這裡收拾了,別讓人查出來。”
“這——”馮進朝還想說什麽,腦袋裡卻已經是一團漿糊了。
眼見嘉怡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馮進朝也不敢再耽擱,拿起八阿哥沒吃完的那碗粥,正想著要怎麽處理才能一保萬全呢,院子裡突然傳來兩聲鳥叫。
京城,雍親王府
靜謐的東小院內,傅鼐安靜地等在門外。
臥房的燭火輕輕抖了抖,四阿哥開門走了出來。
“都準備好了嗎?”
“請王爺放心,”傅鼐低下頭,“都是屬下親自挑的人,對蘇公公也熟悉,一準兒能把蘇公公安全送到關外。”
“你也跟著去,”四阿哥回身坐到椅子上,“這人的聰明勁兒你不是不知道,交給你爺還能放心些,換了旁人肯定讓他糊弄的團團轉。你去親自把他送到關外,等到京裡事情平定再回來。”
“這,”傅鼐猶疑了一下,“屬下要是也走了,王爺有事怎麽辦?還是讓屬下留在京裡吧,萬歲爺真要落罪下來,屬下還能幫王爺跑跑腿兒。”
“你幫我把他照顧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本王自有計較,”四阿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時辰不早了,你進去把他背到車上。趁著藥勁兒沒過,拿著本王的令牌,今晚就出京!”
傅鼐還想再說什麽,但話到嘴邊,終究沒敢說出口,隻得跪下身去,給四阿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臥房的門被推開,傅鼐走了進去。
四阿哥坐在廳外,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他年紀漸長,閱歷漸長,可不知為什麽,一旦涉及到他心尖上的那個人,所有的涵養能力就都不管用了。
此時此刻,他竟然連送那人一程的勇氣都沒有了。
“蘇,蘇公公!”
臥房中傅鼐一聲驚叫,四阿哥錯愕地站起身,幾步奔到房門前。
床榻前,傅鼐正驚恐地看著那隻黑洞洞的槍口,雙手無意識地舉在身體兩側,臉上滿是冤枉和緊張,“蘇公公,兄弟是奉命辦事,一切都是王爺的決定,我也沒辦法啊。您可小心點兒這火筒子,這玩意兒有時候不好使,一旦自己冒火,屬下的腦袋可就不能要了!”
蘇偉一手撐著床沿,一手還舉著火槍對著傅鼐,見到四阿哥進來了,才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好了,別鬧了,”四阿哥也吃不住蘇偉怎麽就醒了,心裡一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都有了,“傅鼐,你先出去吧。”
“是,是,”傅鼐連忙點了點頭,逃命地從槍口底下撤了出來,一溜煙地退出了房間。
蘇偉瞪了四阿哥一眼,把火槍放進床裡的盒子中,兩腿一盤坐在了床榻中央。
四阿哥慢慢走到床邊,蘇偉別開了頭,一肚子悶氣都掛到了臉上。
四阿哥本想再說說什麽“我也是為你好”的話,可話到了嘴邊,卻兀自笑了笑。
這句話,這麽多年來,他似乎跟這個人說了很多次了。
“你還好意思笑!”
蘇偉等了半天沒等到人的表態,氣不住轉過頭來道,“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麽還這麽自以為是?我告訴你,要走要留,本公公自己決定,不用你操心!”
四阿哥低下頭,看起來似乎在反省。
蘇大公公氣呼呼地喘了兩口氣,一想到自己剛才費勁巴力地換酒,還偷偷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了,“你還挺長出息的,還知道給人下藥了?你怎麽不一下毒死我?把我關進棺材裡,埋到地底下,就不用特地派人看著了!”
四阿哥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偉一時瞪大眼睛,看著某人那不斷抖動的肩膀,一股怒火騰地燃燒了起來,“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了,你去別的地方睡!”
翌日
由紅綢包裹的兩隻大鐵籠子被搬上了馬車,八阿哥站在行宮大殿前,看著一行車馬出了宮門,一路往北疾馳而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