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他不會的……”德妃垂下眼眸,聲音低了許多,“哀家也不會任由他們兄弟相殘的……”
“您既然如此想,眼下又是在做什麽呢?”
“您是聽了外人的挑唆,認定皇上會對十四爺下死手?還是您就是對皇上登基不滿,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泄憤!”
德妃的臉色又白了兩分,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蘇大公公卻是沒打算就此放過,“不管您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奴才都跟您說一句老實話。您的一番作為,已經在把十四爺往懸崖邊上推了!”
“您口口聲聲怨皇上冷血,怨皇上狠心。可您有沒有想過,您之所以還能在宮裡橫生枝節,還能給皇上屢屢下絆子,正是因為萬歲爺還顧念著與您的母子之情,與十四爺的兄弟之情,還顧念著倫理綱紀,孝義禮法!”
“如果,萬歲爺哪天真的不顧忌這些了,會是什麽後果?”
德妃手上微顫,清菊死死抓住了她。
蘇偉又上前了一步,聲音放的柔和了一些,“奴才跟在皇上身邊快三十年了,十四爺也是奴才看著長大的。這些年,兩位主子雖然未能一直兄弟相親,但總有血緣牽絆著。我們主子是關心十四爺的,十四爺心裡也是認我們主子這位兄長的。眼下,興許十四爺會不如意一些,但時間久了,什麽都會過去的。”
“太后,您是真的想把這兄弟間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斬斷嗎?您不怕真有兄弟相殘那一天,您卻連說一句話的分量都沒有了嗎?”
永和宮正殿外,李勤之、邱海等人守在台階下,萬歲爺都走了,也不知這位蘇公公還留在裡面幹什麽。
他們這永和宮原本該是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地方,如今卻是鬧得雞飛狗跳,眼瞅著跟冷宮快要差不多了。
李英公公帶著人也等在永和宮外,與邱海他們臉對著臉,誰也不理誰。
一盞茶後,蘇公公終於走了出來,內殿裡沉寂一片,什麽聲音也沒有。
“師父,怎麽樣?”
小英子湊上來,他知道自己師父來永和宮,就怕他缺人手,特地帶了侍衛過來。
“太后身邊有人跟宮外暗通消息,”蘇偉的聲音不小,滿宮裡都聽見了。
李勤之和邱海的神色都變了變。
“給咱家查出來,不管是誰,直接扔進慎刑司去!”
“是!”
“還有,”這回蘇偉放低了嗓音,隻讓小英子一人聽到,“看緊了太后,讓太醫也過來守著,別出什麽意外。”
“師父放心!”小英子答應的很利落。
蘇偉回頭瞅了一眼永和宮的殿門,眉眼裡鮮少的帶了幾分嫌惡,“就算真要死,也得給咱家死到寧壽宮去!”
小英子聽到了這句,身上打了個寒顫,臉色卻一點沒變,隻當什麽都沒聽見。
養心殿
蘇偉回到養心殿時,雍正爺正在東暖閣批奏章。
“午膳用了嗎?”
“用了,”雍正爺沒抬頭,聽聲音似乎也沒什麽改變,“朕讓人給你留了,讓張起麟拿去熱熱。”
“熱熱就不好吃了,”蘇偉跑到圓桌邊,挨個打開蓋子看了看,“讓人添道酸菜鍋子吧,我想吃點兒酸的。”
“好,”雍正爺自是沒有不允的,“告訴張起麟去給你叫。”
蘇大公公又顛兒顛兒地跑到殿外去找張起麟了。
沒一會兒,酸菜鍋子就送了上來,還配了下鍋子的寬面,聞起來就很有食欲。
蘇偉淨了手,跑到圓桌邊坐下,有仰頭央著雍正爺道:“你也再陪我吃點兒唄,就算不能動大葷,吃點兒酸菜總沒事兒吧,我一個人吃太悶了。”
雍正爺抬起頭,對上某人水靈靈的大眼睛,甚是無奈,“好,朕批完這本。”
“一會兒再批!折子又跑不了,酸菜再燉一會兒就爛了!”
蘇大公公蠻不講理,雍正爺惹不起,隻好依依不舍地放下朱砂筆。
屋裡熱乎乎地暖著鍋子,酸菜煮麵的香氣格外開胃。
午膳,雍正爺連半碗飯都沒用上,這會兒倒是吃了滿滿一碗面下去。
殿外,張起麟聽著殿內的聲音,總算放心了些,轉頭正看到張保由外面回來。
“怎麽?敬事房的事兒交接完了?”
“哪有那麽容易?”張保手裡拿著一本黑冊子,“我有事兒得稟報皇上。”
“等一會兒吧,正吃著飯呢……”
“張公公!”
這邊張保還沒進去,那邊庫魁也進了養心門。
“怎麽了?”
“永和宮傳話來了,”庫魁壓了壓嗓音,“太后娘娘準了明日遷宮,讓東西六宮的太妃太嬪們也準備準備,這兩日就都遷出去。”
張起麟愣了,張保也有些不敢相信,為著遷宮這事兒,太后可是鬧了好幾天了。
“聽說今天萬歲爺去後,蘇公公也去了,在永和宮留了好久呢。“庫魁道。
“還是蘇公公有辦法……”二張公公也不得不服。
時至傍晚,養心殿內總算能進人了,雍正爺被迫了吃了兩碗面,又被迫吃了點心,最後還陪某人躺了一個時辰。
太后準許遷宮的事兒,雍正爺也知道了,雖然神情上沒什麽變化,但還是讓人去了寧壽宮,看缺什麽好及時補上。
東暖閣裡屏退了旁人,蘇大公公還在後殿睡著,讓張起麟守了門,張保這才把手裡的黑冊子遞給了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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