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強詞奪理,”蘇努氣憤地咬緊牙關,“既是如此,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且慢,”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雙方的劍拔弩張,禦前侍衛統領敖格持劍而來,衝對峙的兩方拱了拱手,“奴才是奉聖上之命,護衛雍親王府安全的,如今王爺尚在病中,請恕卑職不能讓幾位大人在王府大打出手。”
蘇努動作一僵,回首卻見蘇培盛神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顯然早知道敖格會參與進來,頓時滿心憤慨,“敖侍衛,我等也是奉旨而來調查雍親王突發急病之事,如今只是想將王爺身邊的奴才帶走調查,並無意打擾王爺休養,還請敖侍衛不要插手。”
“蘇大人這是要難為敖格了?”侍衛統領微微抬了抬右手,一隊禦前侍衛從院門外湧了進來,銀亮的刀鋒閃著藍光,比起宗人府的護衛、順天府的衙差,這些人才是真正從刀尖上滾過來的,“大人們要調查元凶,在王府內盡可便宜行事。但我等送雍親王府回宮時,聖上曾下了死令,一切已雍親王身體為重。若是王爺有一絲不好,隨同而來的太醫、侍衛盡皆償命。卑職相信,皇上派兩位大人來調查事情原委,也一定是以不耽擱王爺修養為前提的。所以,蘇努大人還是咱緩一緩辦事原則,與府內屬官相配合為好。”
“敖侍衛言之有理,”施世綸上前一步,不再任蘇努囂張行事了,“眼下王爺剛剛移回王府,不便攪擾,隻事情原委尚未查清時,王爺的安全還得有賴敖格大人了。”
“施大人放心,”敖格放回佩劍,向施世綸拱了拱手。
“蘇公公,下官先回府衙為王爺將城西的大夫請來,”施世綸轉而衝蘇偉道,“待王爺身體好些,還請蘇公公配合施謀調查。”
“那是自然,有勞施大人了,”蘇偉瞥了蘇努一眼,向施世綸躬了躬身。
“蘇努大人,我們順天府先行告退了,”施世綸一手挽袖在前,“眼下太醫正在為王爺診治,王府諸人都正當忙碌的緊要關頭,順天府不敢再多加打擾。聖上處,施謀會據實以稟,若王爺的病情當真有了不好,請恕施謀不能與蘇努大人共進退了。”
“你——”蘇努一時氣悶,隨即左右看看後,憤憤地一甩袖口下令道,“我們走!”
氣走了找茬的宗人府,蘇偉的心情總算寬松了幾分。一旁的禦前侍衛統領敖格正要帶人退出正院時,蘇偉連忙上前,拱了拱手道,“多謝敖侍衛仗義執言,等王爺身體好了,咱家一定據實以告為敖侍衛請功。”
“不必了,”敖格面色清冷,隨意地瞥了蘇偉一眼,便轉身出了院門。
蘇偉愣愣地站了一會兒,頗有些不解地道,“我怎麽惹到這位侍衛大人了,幹什麽給我冷臉看啊?”
傅鼐走到蘇偉身側,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道,“您頭先回來時,一帽子差點把敖格大人的徒弟砸成傻子。我剛聽說,那守門的護衛請假去看大夫了。”
蘇偉眨巴眨巴眼睛,果斷當什麽都沒聽到,小跑著往四阿哥的臥房去了。
京郊大糧莊
幾位小主腳步匆匆地進了內廳,耿氏正赤裸著靠在侍女身上,兩腿下已流出了不少血水。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李氏面色慘白,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是才七個多月嗎,之前也沒說有早產的征兆啊,這莊子裡還什麽都沒準備呢。”
“先別說了,”年氏打斷李氏的話,回身吩咐侍女道,“讓廚房趕緊燒開水,宋格格你帶人去挑間乾淨的屋子收拾出來——”
耿氏又是一聲呻吟,臉上的血色頃刻間都褪盡了,鈕祜祿氏見狀上前一步道,“現在收拾產房怕是來不及了,福晉那兒左了也生完了,不如先搬去裡間,讓耿格格先把孩子生出來再說吧。”
“這倒是個辦法啊,”李氏總算鎮定了些,“產房裡什麽都備好了,只要把床鋪收一收就行了。”
“那就這麽辦,”年氏回身道,“去拿幾張棉被來,別讓耿格格坐在地上。李姐姐,咱們先去跟福晉說一聲。”
“好,”李氏又跟著年氏出了小廳。
詩玥連忙幫著侍女們把耿氏挪到棉被上,“都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廳子裡的,你感覺怎麽樣啊?”
“武姐姐,”耿氏一把抓住詩玥的手,嗓音尤為虛弱,“你跟我說實話,王爺他,是不是真的生了天花?”
“什麽?”一旁的宋氏聞言一驚,“王爺生了天花?這是誰說的?”
詩玥與鈕祜祿氏對視了一眼,手腕還被耿氏死死抓著,最後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我們也是聽奴才們說的,做不得準的。你先不要想太多,凡事以孩子為重啊。”
耿氏抿了抿唇角,兩行清淚從眼角滑下,一隻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小腹,身下不自覺地開始用力。
此時,產房門外,年氏、李氏被烏雅氏攔住了去路。
“我說年側福晉,你這是打的什麽主意啊?”烏雅氏捏著帕子,神情盡是嘲諷,“你聽說哪個王府裡頭一個暖房兩個人用啊?王妃是要在這屋子裡坐月子的,讓另外一個人鬧得滿是腥氣,那還能呆嗎?”
“大夫人,事發突然,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年氏看了一眼厚厚的門簾,心知福晉此時大體是聽不到外面人說話的,“耿格格懷的也是王爺的孩子,若是有什麽不好,誰都擔待不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