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止這些,”王欽拍著大腿道,“今兒個馬廉找我喝酒,就是讓我幫他隱瞞良鄉的事兒。我問他原因,他隻說是上面吩咐的。我套不出話,就灌他酒,半醉半醒時,他跟我說,良鄉的莊子一早被大阿哥派人控制了,隻為等著貝勒爺過去呢。”
“什麽?”張起麟瞪大了眼睛,隻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冗長的夜晚還沒有結束,漆黑的田地裡又是一聲槍響,曹卓一把拽掉馬車的簾子,內裡卻是空空如也。
“給我分散了去找!務必在天亮之前找到他們!”
“是!”
“蘇公公,咱們怎麽辦啊?”絮兒幾個丫頭跟著蘇偉、庫魁藏在一個大草堆後面。
“前面不遠就是三貝勒的莊子了,”蘇偉抿抿唇,望著黑乎乎的南方,“咱們只要跑過去,亮他們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人。”
“可,咱們都不知道這夥到底是什麽人?”庫魁壓低了聲音道。
蘇偉緩了口氣,往外探了探頭,“有何舟在,肯定跟大阿哥脫不了關系,在良鄉跟咱們動手,估計跟主子調查內務府也有關,到底是直郡王還是太子就得看咱們有沒有那個命知道了。”
“他們過來了!”絮兒一聲驚叫,其他人想捂住她的嘴也來不及了,曹卓往草堆後一指,一幫人快速圍攏了過來。
良鄉官道上,小英子和丁芪氣喘籲籲,他們沒有馬,全靠兩隻腳,要走到縣城估計得天亮了。
“咱們莊子太偏僻了,要不也不會被人控制了都不知道,”丁芪還背著藥箱,氣都喘不勻地道。
“良鄉這兒本來就是個小糧莊,”小英子皺著眉,盡量地快速倒騰自己的兩條腿,“要不是貝勒爺來良鄉有事兒,咱們十年八年都不見得來一回。”
“唉,弘暉阿哥還病著,也不知這一路折不折騰的了,”丁芪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希望主子們都沒事兒,”小英子死死地抿著嘴,“希望我師父好好的。”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濕潤的土地還未乾,雨又下了起來,張保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架著馬車一路未停。
車上的女眷們都蒼白著臉色,一聲不吭,為了瞞天過海,詩玥的侍女絮兒、鈕祜祿氏的侍女慕蘭,耿氏的侍女青芽連帶著幾位小主子們的奴才都穿上鬥篷上了蘇培盛的馬車,這一去不知有幾人還能回來。
“咳咳,”一陣異常的咳嗽聲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詩玥趁黑摸向懷中弘暉的額頭,大驚失色,“弘暉又發熱了,這臉上,好像出疹子了!”
“什麽?”茉雅奇瞪大了眼睛,向弘暉身上摸去。
“哎喲,大格格你不能碰,”耿氏及時抱住了茉雅奇,伊爾哈在一旁直接哭了起來。
“格格們別怕,咱們很快進京了,”張保在車門外喊道。
詩玥抿了抿唇,將弘暉死死摟在懷裡,希望自己的體溫能讓這孩子好受一些。
原本漆黑的荒野中,亮起了點點火光,蘇偉一行人被團團圍在了草堆後。
蘇偉手上還拿著火槍,可惜已經沒了火藥,不過,曹卓卻沒有因此而高興。亮起的火光中,所謂的家眷們露出了真面目,精致的披風下是丫頭的裝束,而十幾個人中更沒有一個像是四貝勒的子嗣。
“蘇公公,好計謀啊,”曹卓手上的馬鞭握出了聲響,蘇偉揚了揚嘴角,一鞭就抽了過來。
“蘇公公!”庫魁被三四個人按在地上,一隻手被一個胖子狠狠地踩著。
蘇偉摸了摸臉上火辣辣的鞭痕,看了曹卓半晌,“你知道你是在為誰辦事嗎?”
“我當然知道,”曹卓揚了揚頭,手中的鞭子又垂了下來。
蘇偉吐出一口血沫,看著曹卓的眼神帶著嘲諷,“那你知道你辦砸了嗎?”
曹卓身子一緊,捏緊馬鞭的手半天沒動,蘇偉偏頭看了看身後的小丫鬟們,往曹卓跟前走了一步,“儲位之爭,豈是你們這些小官能參合的?何舟是個白癡,你比他聰明不到哪兒去。”
天微微擦亮,京城朝陽門剛剛開啟,一隊人馬便由長街而來,奔城郊急急而去。與此同時,良鄉縣城的城門也剛剛打開,兩個一身塵土的人磕磕絆絆地闖進了城內。
張保的馬車內哭聲一片,弘暉的疹子起的很快,天見光時已經燒得渾身滾燙。
“停車,停車”伊爾哈敲著車門,哭著喊道“快停車啊,弘暉快受不了了!”
“弘暉,弘暉,”茉雅奇在耿氏懷裡掙扎著,耿氏隻一味地抱著她,自己卻是滿臉的淚。
張保回頭看著車裡的情況,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門,一咬牙又揚起了馬鞭。
“張保!”張起麟在出京的隊伍裡率先看到了趕車的張保,張廷玉、常賚等人連忙勒緊馬繩。
兩夥人匯合在一處,張保將馬車交給張起麟,“趕緊送阿哥回府醫治,我帶著其他人去良鄉。”
“好,你們小心,”張起麟領著幾個人架著馬車回京。
張保、張廷玉等又一路往良鄉疾馳而去。
另一頭,良鄉縣城,聽了小英子、丁芪的稟報,四阿哥面色慘白,“蘇培盛往哪個方向走了,他帶了多少人?”
小英子滿臉的鼻涕眼淚,和著一頭的灰塵,嗚嗚咽咽地道,“師父就和庫魁,還有幾個受傷的侍衛,剩下的就是絮兒她們。師父說他們要往三阿哥的莊子跑,讓張公公帶著主子們順官道直接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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