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蓋落在茶碗上,異常清脆,謝慶低著頭不敢搭話,穆爾察跪下道,“請蘇——蘇財東放心,奴才定嚴加看管,不辜負主子信任。”
小英子眨巴眨巴眼睛,湊到蘇偉身邊道,“那,師父,咱們?”
“我想去一趟熱河,”蘇偉放輕了聲音,“木蘭秋狩的時間快到了。”
承乾宮
康熙爺臥在榻子上,貴妃佟佳氏輕搖著團扇坐在一旁,細細稟報著后宮的各處用度。
“恩,所用皆實際,不奢侈浪費,”康熙爺微眯著雙眼,讚賞地點點頭,“朕打算七月巡幸塞北,這后宮諸事還得讓你多費心了。”
“都是臣妾應當做的,”佟佳氏彎了彎唇角,“再說,還有宜妃、德妃兩位姐姐幫襯著,后宮也沒什麽大事。良妃那兒,晉封典禮準備的頗為樸素,臣妾怕委屈她,皇上以為如何?”
“簡單些也好,”康熙爺閉上眼睛,緩了口氣,“到底與四妃是不同的,添些用度也就是了。”
“是,”佟佳氏輕抿嘴角,低了低頭。
七月,皇上北巡起行,太子、直郡王、十三阿哥隨扈聖駕。
臨行前,十三福晉兆佳氏將十三阿哥一路送到院門口。
“福晉放心吧,”胤祥衝兆佳氏笑笑,“這一趟回來,爺就自在了。”
兆佳氏緊抿著嘴唇,硬生生地扯出一抹乾笑,“妾身在家裡等著爺,爺一定好生的回來。”
“恩,”胤祥握了握兆佳氏的手,“宮裡若是有事,就去找四哥。這一回四哥沒有隨駕北巡,爺倒是更放心些。”
“妾身知道了,爺一路好走,”兆佳氏吸了口氣,止住身子的微微顫抖,深深地福下一禮。
鑾駕大軍出了古北口,除了隨侍康熙爺左右的十三阿哥外,太子與直郡王似乎都很忙。
阿進泰一連幾日接待信使後,向太子稟報道,“殿下,漠北蒙古情勢太過複雜,雖然有土謝圖汗部劄薩克多羅郡王,車臣汗部劄薩克鎮國公從中斡旋,但收獲依然頗少。絕大多數人持觀望態度,不想輕易參與進皇子間的掌權奪勢中。”
太子緊鎖著眉,站到窗口,“讓哈什太、薩爾邦阿先回來吧,南巡以後,皇阿瑪沒再提凌普一事,是放松還是試探猶未可知。直郡王與納蘭明珠那邊近來也太過安靜了,本殿心裡總是隱隱地感到不安。”
七月十八,鑾駕駐蹕黃陂,在接待了翁牛特部前來朝拜的蒙古貴族後,北巡大營漸漸熄了燭火。
三更時,夜色濃重,悄無聲息間,一支蒙古裝備的輕騎悄悄潛到了大營附近。
“王爺,一切已準備妥當,”鑲藍旗副護軍參領赫都趁黑進了直郡王的營帳。
“好,”黑暗中,靜坐在床榻上的人影抽出一隻匕首,錚藍的寒光在月影下尤為閃亮。
大營外,一聲哨響劃破寂靜的夜空,直郡王勾起唇角,將匕首插進腰帶,“走,隨本王去皇帳護駕!”
第200章 大變
康熙四十四年
七月十三,黃陂
關外的夜晚微風陣陣,草木的清香合著火堆的煙氣在偶爾巡營走過的腳步聲中慢慢彌散。營帳下的火把映出明黃旗幟的一角,在晚風裡輕輕卷起了邊兒。
“皇上,夜深了,早點歇下吧,”偌大的皇帳中亮著一粒燭火,梁九功彎著身子侯在榻邊。
手中的折子翻到最後一側,康熙爺蹙著眉頭,捏了捏眉心,“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亥時了,”梁九功上前扶著康熙爺下榻,一路走到窗邊。
康熙爺負手站在窗前,仰望著帳外的晴朗夜色,“今兒個月亮倒大,還沒十五呢。”
“皇上,熱河行宮已經初具形製,”梁九功陪著笑道,“今年八月十五,您在行宮賞月才是真真的良辰美景啊。”
康熙爺一聲淺笑,拉下窗簾,回身向床榻走去,“良辰美景也得有適宜的心境啊。”
“咻砰——”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夜空。
康熙爺身形一頓,梁九功慌忙護到聖上身側,“來人啊,護駕!”
營帳外亮起一長串的火把,馬蹄的嘶鳴與刀劍兵甲的碰撞聲霎時間籠罩了整個大營。
“皇阿瑪!”直郡王最先趕到皇帳,帳裡帳外已被禦前侍衛團團圍住,“兒子護駕來遲,讓皇阿瑪受驚了。”
康熙爺靠在軟椅上,右手輕撫著椅背,語氣平靜無波,“是什麽人長了這天大的膽子啊?”
“回皇阿瑪,詳情還不知,但從打扮上來看,似乎是蒙古人,”直郡王低頭稟報道。
“蒙古人……”康熙爺鎖緊了眉目,微眯的雙眼中閃過刀鋒一樣的寒光。
凌亂的腳步與呵斥聲不絕於耳,太子的營帳隨即亮起火光。
帳簾被掀開,太子披著外袍急急而出,卻被一隊侍衛圍在原地。
“殿下,刺客來路不明,營中恐有奸細,殿下身份貴重,現下不宜亂走。”
“混帳,”太子橫眉一豎,一手掃開袍擺,“本殿心系皇阿瑪安危,豈能獨善其身,你等是何身份,敢來阻止我?”
“太子息怒,”領頭的侍衛俯下身道,“皇上的營帳已被禦前侍衛團團圍住,直郡王趕去護駕也未能進到帳內,還請太子稍安勿躁。刺客來勢洶洶、出其不意,護軍還未控制住局面,請殿下以自身安危為重。”
“殿下,”阿進泰由後湊到太子耳旁道,“看情勢,此番行刺不簡單啊,咱們貿然去皇帳,可能真非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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