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蘇偉轉過頭,重新趴回榻子上,“我才不管你呢,你做你的貪官,我做我的奸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四阿哥哭笑不得地噎了半晌,轉而捅了捅蘇偉的腰道,“對了,你跟爺說說,你跟烏喇那拉氏計劃了什麽?突然讓爺跟福晉保下她的命,到底是打了什麽算盤?”
“你放心吧,”蘇偉蹭了蹭腳丫子,“就是後院女人的小巧,不會耽誤你的大事兒的,我可沒毒殺皇嗣的膽子,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傍晚,福晉院中
詩瑤聽了傳話小廝的報告,點點頭後向屋內走去。
內廳裡,福晉撚著已許久沒有拿在手中的佛珠,跪在佛龕前,默誦法華經。詩瑤站在一旁,靜等福晉念完。
“家裡傳回消息了?”福晉緩緩睜開雙眼,語態清冷至極。
“是,”詩瑤福了福身,“家裡派人來報喪,大夫人染了急病,昨晚上去了。今早上屋內幾個丫鬟,並廚房師父、雜役一共十二人,都因沒伺候好主子,各自發落了。”
福晉身子一晃,沒有言語,隻閉上眼睛,默念了幾句佛號,才攙著詩瑤的手臂慢慢起身,“長嫂身體本來就不好,派人給八貝勒府送個兒信吧。嘉儀這個做女兒的,怎麽也該哭一哭,盡盡孝心。”
“福晉說的是,”詩瑤抿了抿唇,隨即有些猶豫地道,“不知王爺是怎麽打算的,為何突然放過八爺府的那位呢?說起來,她才是罪魁禍首。”
“王爺應當有自己的謀算,”福晉被詩瑤扶到榻上,臉色已慘白如紙,“好在兄長幾個沒受牽連,能有此結果,我也沒什麽好強求的了。”
“主子身子不好,不要一直為這些事操心了,”詩瑤為福晉蓋上毛毯,“弘昀阿哥年紀小,福晉就是為了孩子,也得多顧及自己的身體。”
福晉微微點頭,向後靠在榻上,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地吐出口氣。
九月十三,聖駕起鸞,八爺府只剩了一應女眷。
晌午時分,伺候過八阿哥的張氏從有孕的毛氏處走出,看著秋意濺起、百花寥落的後園,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正待穿過花園拱門時,一個縮著脖子的侍女匆匆而過,差點與張氏撞到一起。
“大膽!”伺候張氏的丫頭荷卉擋到張氏跟前,“走路都不看路的嗎?撞到小主還不跪下認罪!”
“奴婢知錯,請小主恕罪,”侍女矮身跪下,張氏定睛一看,竟是烏喇那拉氏的貼身侍女繡香。
荷卉也看清了來人,心下卻頗為爽快,當初烏喇那拉氏得寵,這位繡香姑娘很得府上奴才的巴結。偏生自己的主子雖然進府早,卻一直沒有實際的名分,也不如毛氏得福晉信任,在後院中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自己只能處處低繡香一截。如今風水輪流轉,倒也終於輪得她踩別人一頭了。
“你是跟誰學的規矩,在園子裡就敢這麽亂闖亂撞的,”荷卉揚起聲音道,“就算貝勒爺隨皇上北巡,福晉可還在府裡呢。撞壞了我們小主,信不信我去回了福晉,治你主子一個管教不善之罪——”
“好大的口氣,”一聲輕喝打斷荷卉的咄咄逼人,嘉儀一襲簡樸的綠裙小褂從小路緩緩而來,“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張揚跋扈,主子還好好地立在那兒,就一口一個福晉的壓人,張姐姐平日裡就是這麽管教奴婢的嗎?”
張氏微微一愣,轉頭瞪了荷卉一眼,荷卉連忙低頭請罪。嘉儀走到繡香身旁,繡香起身站到了嘉儀身後。
“格格倒是有閑情逸致逛園子呢,”張氏瞥了悶不吭聲的繡香一眼,“就是不知這侍婢慌慌張張地做什麽去了,撞了我倒還好說,要是撞了毛姐姐,怕是要出大事兒呢。”
嘉儀冷冷一笑,一手挽了挽鬢邊的殘發,“如今我還怕什麽大事兒呢,活一天算一天罷了。”說完,也不等張氏反應,轉身帶著繡香走了。
繡香與張氏擦肩而過時,一直交疊的袖口中微微垂下,竟露出一截白色的瓶口。
九月十八,西來順
熱熱鬧鬧的大廳裡,蘇偉站在櫃台後,看著來來往往的食客,樂得見牙不見眼。
掌櫃季鴻德原是雍親王府的莊戶,因深諳經商之道,被蘇公公挖到了西來順,對這位雍親王身邊最得意的大太監自是頗為敬重。
“財東別看今天人多,其實還不是旺季呢,”季鴻德扒拉著算盤珠子道,“這天氣越冷,咱們生意就越好。所以依小的看,最好在十月就把另外兩家分店開起來,這一個冬天就能收回大半數的本錢。”
“恩,我也是這麽想的,”蘇偉眯著眼睛把自己當成招財貓,“鋪面都看好了,要開起來也快。對了,南醬園擴建的如何了?謝慶的馬隊十一月進京,最好在臘八前把第一批腐乳運出去。”
“財東放心,作坊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咱們王府的莊子裡,”季鴻德道,“只是,人手上還有些欠缺,畢竟正是秋收的時候。另外,裝腐乳醬菜的大小陶器還得另外燒製。不過,王掌櫃說,十一月前怎麽都能做出一批。”
“那就好,”蘇偉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果然,穩進與冒險並行,才是做生意的樂趣啊……”
正在蘇偉感歎時,一輛裝飾精致的馬車停到了西來順門口。
呂瑞率先跳下馬車,給十四阿哥挑開了簾子,“主子,咱們到了,這就是西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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