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
蘇偉從外頭興衝衝地回到東小院,一屁股倚到看書的四阿哥腿邊,咧著嘴角道,“還真讓你說著了,丁芪告訴我,八阿哥府上的大夫拖了太醫問那種藥粉的療法,還借著一個門客的說辭。那個太醫告訴丁芪,患者不僅難以人事,連子嗣都成問題了。這下我可替你報了大仇了,啊哈哈哈……”
很沒形象的蘇公公一邊拍著四阿哥的胳膊,一邊把自己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四阿哥無語地放下書冊,看了蘇偉半天道,“爺早就告訴你了,你怎麽現在還這麽大反應。爺可是聽說,老八後院的兩個妾侍都有孕了。”
蘇公公當即噎了一下,後又分外不滿地瞪著四阿哥道,“那又怎麽樣?他要真想奪得高位,兩個孩子怎麽夠?要是讓朝臣知道,八阿哥傷了身子,不能再有子嗣,看還有誰會支持他?”
四阿哥看了蘇偉一眼,神色有些暗淡,隨即語氣平和地道,“老八沒有那麽傻,而且爺也不打算用這樣的方式打壓他。會不會被人知道,看他的造化吧。”
“為什麽?”蘇偉撲騰撲騰地爬上榻子,一把扯過四阿哥手中的書冊,“你知道我前前後後計劃了多久嗎?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用?成大事者理應不拘小節,你什麽時候矯情起來了?”
四阿哥閉了閉眼睛,看了氣呼呼的蘇偉半天,輕輕一笑道,“胤禩不都得了教訓嗎?再說,這事要是鬧大了,容易讓你陷入危險。退一萬步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爺不矯情,但有些事還是不碰為好。”
蘇偉愣了半天,對那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是模糊不清,思考了半天,心裡漸漸有了輪廓後,伸手指捅了捅四阿哥,“其實,你要是當了皇帝,后宮裡也不可能就那麽幾個——”
“行啦,你很閑是不是?”四阿哥打斷蘇偉的話,“去把給安郡王的喪儀單子寫出來。”
蘇公公眨了眨眼睛,默默地下榻蹬靴,“我剛想起來,昨兒個王欽還——”
“你今晚是不是想和弘盼幾個一起睡?”四阿哥頭也沒抬地道,“爺看你哄孩子哄得挺好,一會兒爺讓張保把他們抱過來——”
“我寫,我寫,”蘇偉撅著嘴,趿拉著鞋子小跑到書房拿了紙筆過來。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安郡王府是八福晉的外祖家,爺跟他們也沒什麽交情,尋常的喪禮就是。”
“我知道了,”蘇偉咬著筆杆子,琢磨了半天,寫下白綢布十匹。
四阿哥又抬了一下眼眉,輕描淡寫地道,“但也別太小氣了,咱們好歹是親王府邸,讓人看了笑話。”
蘇偉瞪了四阿哥一眼,把剛寫下的禮單團成一團,扔到身後的炭盆裡。
十二月中旬,安郡王薨後,京中照例服喪二十一天。
雖然嶽樂一脈曾遭貶斥,也不得康熙爺寵愛,但到底是太祖皇帝努爾哈赤之孫,朝中大臣未敢有絲毫輕視,往安郡王府吊唁的宗親貴戚自是絡繹不絕。
毓慶宮
太子從安郡王府歸來,臉色沉鬱。小初子端著熱茶邁進內廳時,侍衛統領衛敏正跪在屋子當中。
“殿下,喝茶,”小初子將茶碗放到太子手邊,轉身走到太子身後站好。
衛敏悄悄抬頭看了太子臉色,壯起膽子道,“請殿下恕罪,俱奴才所知,幾位大人近來行動都頗為低調,絕無私下交接之事。奴才猜測,可能是因著安郡王病逝,大人們來往吊唁,應酬多了些許,才會傳出閑話,讓殿下誤會。之前,殿下叮嚀幾位大人不可輕舉妄動,奴才都一一轉達。幾位大人對殿下忠心耿耿,絕不會違背殿下旨意的。”
“最好不會,”太子端起茶碗,輕輕刮著茶末,嗓音異常清冷,“本殿入主東宮多年,對手下之人從來都是寬和以待,只因你們都曾是索相親手提拔起來的。但是,本殿寬和,絕不代表本殿軟弱可欺。”
太子抿了口茶,將茶碗放到桌上,微眯起雙眼盯著衛敏道,“你告訴托合齊他們幾個,再對本殿的命令陽奉陰違,別怪本殿心狠手辣,棄車保帥!”
衛敏身子一僵,慌忙叩首道,“奴才遵命,求殿下息怒!”
八爺府
劉鶴弓著身子,端了一碗漆黑的湯藥進了八阿哥的書房。八阿哥看了一眼,揮手讓幾個門人退下。
“這些日子的湯藥倒是有些效果,”八阿哥接過藥碗,“爺要喝多久才可康復?”
“這個,”劉鶴低下頭,躊躇了半晌道,“具體療效還需觀察,這方子也是奴才托了幾位太醫和民間大夫才研究出來的。對恢復貝勒爺雄風倒是有幾分把握,只是貝勒爺傷身日久,以後怕難有子嗣……”
劉鶴說完便跪到了地上,八阿哥端著藥碗看了他一眼,卻並未發作,隻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
“貝勒爺,”看門的奴才匆匆而入,跪在門檻外道,“十四阿哥到了。”
八阿哥眼色一轉,示意劉鶴先退下,舉步走出門外。
十四阿哥迎面而來,看了劉鶴一眼,笑著衝八阿哥一拱手道,“弟弟攪擾了,不知八哥可方便收留弟弟一晚?”
“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八阿哥彎起唇角,摟著十四阿哥往屋裡走,“八哥正愁沒人喝酒呢,你來得恰是時候。”
胤禵笑了笑,跟著八阿哥進了堂屋,突然皺了皺鼻子道,“怎麽一股子藥味?八哥近來身體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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