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想得那麽簡單,”完顏氏閉上眼睛,按了按眉心,“以前我隻當十四阿哥紈絝,有人哄著他開心就是。沒想到,年頭日久,他竟起了別的心思。如今,我是不知該不該勸了……”
“主子?”山桃疑惑地眨眨眼睛。
完顏氏抿了抿唇,將銀票撿起遞給山桃,“你放到前院去吧,讓人告訴十四阿哥,這是四哥給的,怎麽回禮,由他自己決定。”
“是,”山桃瞄了完顏氏一眼,接過銀票,行禮退下了。
五月初,八爺府
天氣漸暖,府內的花卉都吐了苞芽。
侍女繡香扶著嘉儀在花園中慢慢散步,路過的奴才都紛紛俯身。八貝勒對這位新格格的寵幸遠超眾人的預料,就連八福晉都斂了氣勢,沒敢找她的麻煩。
“我見池裡的荷葉都展了綠意,”嘉儀撫了撫鬢邊,衝繡香道,“你明早帶人來收收露水,咱們給貝勒爺泡茶喝。”
“是,”繡香彎著唇角低了低頭。
正說話間,一個碧綠色錦葉筒裙,青色團花紋小褂的女子穿過拱門,衝嘉儀福了福身,“奴婢見過小主,給小主請安。”
“姐姐快起,”嘉儀抿了抿唇角,將毛氏扶了起來。
毛氏與張氏是八福晉接進府的良妾,雖說伺候過八貝勒,但一直沒有名分,是以比晚進府的嘉儀還矮了一截。
“打擾小主逛園子了,”毛氏品性似乎很隨和,對人說話都帶著溫良的笑意,“奴婢也是在屋裡呆著悶了,才尋思出來看看。”
嘉儀彎了彎唇角,與毛氏一起往亭子裡走,“這個月份天氣剛好,外面是比屋子裡舒服。”
“貝勒爺剛賞了小主一間大院子,咱們是比不得的,”毛氏壓了壓嗓子,“不過,今兒早福晉還在發脾氣呢,小主可得小心些。”
嘉儀愣了愣,轉頭看向毛氏,毛氏抿了抿唇角道,“福晉也是個可憐的,小產傷了身子,生孩子怕是困難了。要不說,小主進府的時候剛剛好,以後若是得了長子,與福晉也不過就是個名分的差別罷了。更何況,貝勒爺對小主那般寵愛……”
嘉儀紅了臉龐,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毛氏拿下帕子不動聲色地掩了掩唇角。
一陣頓聲突兀地響起,毛氏蹙了蹙眉,目光往圍牆外看去,嘉儀跟著望過去,只見陽光中,一片綠色琉璃熠熠生輝。
“這雍親王府也真是的,”毛氏憤憤地吐了口氣,“不分白天黑夜的大動土木,搞得咱們府上也煙氣沉沉的。這四阿哥是得了王爵,但咱們貝勒爺好歹也是他的弟弟,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暗地裡竟做那些落井下石的醃臢事兒!”
“這是什麽意思?”嘉儀看向毛氏。
毛氏略一征愣,隨即惶然地捂住嘴巴,“哎喲,你看我,忘了小主與四福晉是本家了。一時失言,還請小主恕罪——”
“姐姐不必如此,”嘉儀扶住要起身請罪的毛氏,“我已經進了八爺府,就是八爺的人了,這娘家終究是外姓,我心裡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姐姐剛才所說,到底是何意?”
毛氏躊躇了片刻,略帶難色地道,“奴婢只是一介婦人,都是聽人家傳的閑話。這四阿哥跟咱們爺不兌付是一早就傳開的了,咱們爺是一心把人家當兄長,奈何人家看不上咱們。我還聽說,這次皇上分封皇爵,唯獨漏下八爺府,就是四阿哥背後動的手腳呢。說起來,當初格格要進府,奴婢還挺疑惑的。這按理說,您是四福晉的親侄女,怎麽也該往跟四爺府相好的王公侯府去啊。這進了咱們府,若是貝勒、福晉對您起了疑心,那以後的日子……”
嘉儀捧了捧手臂,在晌午的暖陽下,背後竟沁出了涼汗。
毛氏抿了抿唇,隨即一笑道,“唉,都是奴婢胡思亂想了。咱們爺心胸寬廣,對小主也是實心實意地喜歡,連福晉那兒都擋著不許難為您。看來,這是老天賜的緣分,小主是有福氣的人啊。”
嘉儀勉強笑了笑,跟毛氏應付了幾句後,便先一步起身離去了。
毛氏看著嘉儀離開,面目上原本溫和的笑意漸漸變淺變淡,隨即轉身,往福晉的院子走去。
五月中旬,內務府與禮部給各位皇子定下的莊戶分封正式發了下來,雍親王處果然都是上好的莊園糧戶。而讓蘇偉驚訝的是,年家所在的漢軍鑲白旗第五參領正式劃給了四阿哥。這一回,年家正式成為雍親王的門下屬人了。
與分封同時而來的,是各位皇子正式遷府,一連幾天過去,阿哥所就剩了十三阿哥的內眷。
乾清宮
四阿哥給康熙爺行禮問安,康熙爺靠坐在榻上,隨意地擺了擺手,“你那王府屬官的名冊,朕已看過,有幾處缺失朕都給你補上了。”
“多謝皇阿瑪,”四阿哥拱了拱手,“今天兒臣來,還有一事想求皇阿瑪。”
“你說,”康熙爺微微抬眼,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略一沉吟,壓下嗓音道,“胤祥在行宮快一年了,兒臣與他通信,得知他的腿傷已經基本痊愈。眼下,各位成年皇子都已建府,只有胤祥的內眷還在阿哥所,怕是不太妥當。兒臣想求皇阿瑪開恩,下旨讓胤祥回京。”
康熙爺抿了抿唇,看向四阿哥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胤祥行為冒失,不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道理。朕的本意是讓他在行宮多反省一段時日,是以也沒有賜他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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