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怡微微抿起嘴角,衝八福晉略一俯身,“福晉教訓的是,是妹妹太過系心於貝勒爺,情難自製,比不得福晉大氣識禮、寬宏仁善。”說完,轉身對八阿哥道,“爺也不要見天地忙於政事了,小阿哥、小格格都念著阿瑪呢。”
八阿哥點了點頭,嘉怡清淺一笑,躬身而退。八福晉目色沉了又沉,直到嘉怡走得遠了,才轉身與八阿哥說話。
繡香扶著嘉怡穿過雕花拱門,見沒了旁人才放輕嗓音道,“聽說這次太子被廢,福晉的娘舅鎮國公起了很大作用。近來,福晉在貝勒爺面前,也是越來越得臉了。”
“她總歸是福晉……”嘉怡深吸了口氣,捏著帕子掩了掩唇角,“我也是看出來了,這些王爺貝勒們都牟足了勁兒奔著大位去呢。可憐我一個弱女子,就這麽平白地成了人家博弈的棋子。”
“小主,”繡香低了低頭,腕子上的珊瑚手串越發光亮。
嘉怡沒有注意到繡香的欲言又止,轉而壓低嗓音道,“最近,那頭有什麽額外吩咐嗎?”
繡香眉心微顫,搖了搖頭,“沒有,奴婢也有一陣兒沒去面館了。”
嘉怡冷冷一哼,面色深沉,“他們在打什麽主意,我心裡一清二楚。捏著那麽點兒把柄就想一直利用我,沒那麽容易。”
繡香咬了咬唇,頭垂的更低了,嘉怡轉頭對繡香道,“你也警醒著點兒,別被人忽悠了,那個姓蘇的最不是東西!”
雍親王府
最後一聲鍾響,余音繞耳,四阿哥窩在榻子上,面前擺著一碗新煮的酸渣汁兒,微微冒著涼氣兒。
蘇偉握著杓子在果汁兒裡撈細碎的酸渣肉吃,悶熱的天氣裡,他吃的渾身蘇爽。可惜,他對面的主兒卻不甚高興。
“這都多少天了,”四阿哥蹙著眉頭叨咕,“天天這個參那個果的,爺吃的都快吐了,就算得調養身體,也不能一氣兒來啊。爺現在吃什麽嘴裡都沒滋味兒,打個嗝都一股藥味兒。”
“方子都是丁芪開的,良藥苦口懂不懂,”蘇偉杵著杓子咂咂嘴,把挑好的酸渣汁兒推到四阿哥手邊,“知道你沒胃口,這不給你煮酸渣了嘛。今兒天氣悶,吃這個正好。”
“酸渣也沒味兒……”四阿哥不滿地瞥了蘇偉一眼,被人家狠狠一瞪,端起湯碗來一飲而盡。
五月初三,
蘭馥在李氏的院裡呆了十幾天,臉上的青腫總算完全消了。福晉都已驚動,李氏也不敢多留她,便吩咐丫頭送她出府去。
蘭馥哭哭啼啼的走了,李氏心裡也不好受,除了心疼侄女兒,還總覺得失了顏面,被茉雅奇一個晚輩兒公然頂撞不說,又被年氏一頓嘲笑。
喜兒見狀,扶著李氏坐到內堂,輕聲勸慰道,“主子也別往心裡去了,咱們李家有不少好女兒,要伺候二格格,再挑一個就是了。
李氏冷聲一哼,拄著下巴歪在榻子上道,“出了一個蘭馥,我還哪有臉再留別人?本想借此提拔提拔娘家人,結果反倒把自己的臉丟光了。”
“是蘭馥自己不爭氣,”喜兒蹲下身,給李氏輕敲著小腿,“那丫頭做事兒莽撞不說,還眼高於頂、張揚跋扈的,留在二格格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李氏深吸了口氣,秀眉緊鎖,“那流言的事兒到底是怎麽來的?蘭馥再怎麽愚笨,也不至於編出這麽離譜的謊話吧?”
“這個,”喜兒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答道,“對了,奴婢好像聽哪個丫頭提起過,說是蘭馥跟二格格到東小院去請安,卻無意中撞見了大格格探望蘇公公。”
“蘇培盛?”李氏眉頭一擰,猛地坐了起來,“這事兒是由蘇培盛而起的?”
喜兒微微一怔,點了點頭,“應當是的。”
“完了,”李氏閉上眼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還沒等喜兒出口詢問,送蘭馥出府的小丫頭慌裡慌張地跑了進來,“側福晉,側福晉,蘭馥小姐被佳暉大人帶走了。”
喜兒這時才反應過來,脖頸發涼地看向李氏。
李氏僵硬地揮退了報信兒的小丫頭,閉著眼睛靜坐了半晌,虛弱地開口道,“派人通知家裡,就說蘭馥在我這兒得了急病,今兒早上,走了……”
傍晚,年氏院裡
侍女凌兮邁進內堂,衝年氏微微一俯身,“主子,李家把蘭馥接走了。”
年氏坐在琴台之後,一手輕輕撫過琴弦,“看到人了麽?”
凌兮抿了抿唇,略一踟躕後,垂下頭道,“是用板車拉走的,隻裹了一張席子。”
年氏手上微微一頓,神情卻沒有多大變化,“李氏那兒有什麽動靜?”
“什麽動靜也沒有,”凌兮放低了嗓音,“想是為了棄軍保帥吧,畢竟,李涵還在咱們府上當差呢。”
年氏搖了搖頭,秀眉輕蹙,“蘭馥畢竟是她的嫡親侄女兒,這樣無聲無息的沒了,怎麽可能一聲不吭?若真要棄車保帥,就不會有大格格那場戲了。”
“主子的意思是——”
“她知道了,”年氏打斷凌兮的話,“李氏先前並沒有把大格格放在眼裡,如今憋了一肚子氣,卻生生地咽了下去。顯然,能嚇住她的不是大格格,是東小院那個人。”
凌兮身子一顫,隨之辯駁道,“小主的推測未免武斷了,李側福晉最該怕的應當是王爺吧。蘭馥的死,應該也是王爺的意思,她不敢吭聲,也是情理之中啊。再說,就算她知道了蘇培盛跟王爺的關系,又能證明什麽呢?王爺因為大格格被汙蔑,生氣處置了蘭馥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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