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聽了莞爾一笑,衝四阿哥福了一揖道,“那妾身就多謝王爺了。”
“時候也不早了,”一直站在床邊,未多言語的福晉,幽幽地掃了幾人一眼,轉頭衝四阿哥道,“王爺早晨還要上朝,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側福晉這兒,有妾身幫忙照顧著,王爺不用擔心。”
“那也好,有勞福晉了,”四阿哥站起身,對床上的年氏道,“慕筠好好養著身體,待本王上朝回來,再來看你。”
“多謝王爺,王爺快些回去休息吧,”年氏強撐起身子,衝四阿哥低了低頭。
張保跟著四阿哥出了西配院,四阿哥一路沉吟著回到東小院,臨到門口時開口道,“一會兒撿一盒東珠,兩盒阿膠送過去。”
張保略一怔冷,低下頭道,“回稟主子,最近東珠上品較少,庫裡只剩了唯一一盒。前幾日,蘇公公說要提了那盒給兩位小格格做項圈呢。”
“他倒會挑好東西,”四阿哥聞言一聲淺笑,“那就換成兩柄玉如意吧,年羹堯在四川根基日深,也不能薄待了年氏,再吩咐膳房每日給年氏添一盅燕窩。”
“是,”張保俯身領命。
四阿哥立在原地緩了口氣,彎起唇角邁進臥房。
被折騰半宿的蘇大公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此時早已睡得雲裡霧裡。四阿哥的枕頭被他拽過來墊在腰下,身上卷著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隻冬眠的蠶。
四阿哥站在床邊看了半晌,眼見著天快亮了,最後隻得認命地和衣而臥,跟蘇偉擠在了一隻枕頭上。
好在夜色沉靜,兩人都深深地沉入了安逸的美夢之中。
八爺府
霜濃露重,初秋的寒涼已經浸透了石階,八阿哥卻似絲毫不覺,不顧奴才們的勸阻,獨自坐在正院的長廊下,任一身冰霜透進骨髓。
“貝勒爺,”得了消息的何焯舉著燈籠走到八阿哥身前,揮手讓奴才們退下,低下身子道,“貝勒爺潛心經營多年,幾次大起大落都能談笑置之,怎麽如今只因這一時的失意便自暴自棄了?萬歲爺不過是一時難以接受,更何況,太子入主東宮三十余年,想要連根拔起,即便是當今聖上,也得多番思量。貝勒爺怎能如此沉不住氣,這般為難自己?”
八阿哥微微抿了抿唇,抬起頭看了一眼何焯道,“先生所言甚是,只不過,胤禩鬱鬱不歡並非只因皇阿瑪放置不理的態度,而是……”
何焯揚起眉梢,八阿哥歎了口氣站起身,“不瞞先生,胤禩在腳下的這條路上走的太遠。本來只是一腔熱血、心緒難平,如今卻是將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胤禩從來不怕什麽陰謀詭計,暗算陷害,只是怕腳下的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是不通的……更何況——”八阿哥語氣一頓,話說到一半,卻未再開口。
何焯剛想出言安慰,有奴才一路小跑著過來,噗通往地上一跪道,“貝勒爺,側福晉要奴才來傳消息,張小主的胎發動了,已經挪進產房了!”
天色微亮,八福晉從無邊的黑暗中醒轉過來,金環聽了聲音輕輕撩起床帳,溫言勸慰道,“時辰還早,主子再睡一會兒吧,昨晚睡得本來就遲,主子近來又總累得慌。”
“不睡了,”八福晉撐著床板坐起身,面色暗淡,“我這心裡一直慌慌的,好像出了什麽事兒似的,閉上眼睛也不得安生。”
金環身子微微一顫,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見八福晉看了過來,忙垂下頭不再出聲。
“這是怎麽了?”八福晉蹙起眉頭,“是不是府裡真出什麽事兒了?有話就說,不許支支吾吾的。”
“福晉,”金環抿了抿唇,躊躇了片刻開口道,“府裡沒出什麽事兒,只是張氏的肚子,昨晚發動了。”
八福晉驀地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金環道,“她生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金環咽了口唾沫,低低的垂下頭道,“回主子,是個阿哥。”
九月十三,平安面館
“八阿哥有兒子了?”蘇偉一臉老天不長眼的表情看向繡香。
“是,”繡香的神情有些恍惚,隻低著頭答道,“張小主跟我家小主交好,如今孩子也都是我家小主幫忙照顧著。”
蘇偉咬了咬嘴唇,心裡頗有些不甘,他知道在八阿哥中毒以前,後院的兩位侍妾就都有了身孕,但他沒想到八阿哥竟然這麽容易就得了一兒一女。不過,事到如今,他怎麽也不能對一個繈褓中的孩子出手,只能埋怨老天不長眼了
“既然生下來了,便讓小主好生照顧著吧,如此小主也能更得八阿哥的信任。除此之外,八貝勒的府上可還有什麽異事?”蘇偉轉而問道。
繡香略蹙了蹙眉,末了輕輕地搖了搖頭,“貝勒爺這幾日都呆在府裡,因著張小主生了一個兒子,分外高興,不僅赦免了張小主的罪過,還大賞了後院的奴才們。八福晉還是日日呆在自己的院子裡,聽說一直病著呢。其他的,奴婢就沒注意到了。”
蘇偉聽了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小丫頭似乎不太高興,便歪過脖子問道,“你是怎麽了?八爺府裡有人為難你?”
繡香抬起頭看了看蘇偉,默默地搖了搖頭,“小主如今聲勢正盛,府裡的奴才們都不敢招惹我。”
“那怎麽看著不太高興?”蘇偉直起身子,“可是嘉儀小主對你有了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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