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臉色俱是一變,赫奕慌忙上前一步道,“有勞公公帶路了,赫奕這就跟隨公公去見王爺。”
“赫大人請,”蘇偉側身讓赫奕先行,又轉頭衝兩位阿哥彎了彎腰,“奴才也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兩位阿哥了,先行告退。”
“你——”胤禟臉色一變,剛想上前就被八阿哥一手按住。
蘇偉閑閑地掃了掃袍擺,帶著兩個小太監揚長而去。
“四哥有皇命在身,我們奈何不了他,”八阿哥嗓音微沉,嘴角卻微微上揚“既是要理查陳設供品,定是皇阿瑪有所不滿。聽那蘇培盛的話,此事也牽連不小,我們等著看戲就是。”
九阿哥心有不甘地悶哼一聲,眉頭微微蹙起,“這個赫奕一向性子淡泊,不參與任何黨派爭鬥,再加上那個脾氣古怪的馬齊,內務府如今真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透。戶部眼下也被趙申喬盯得死緊,京裡的油水是越來越少了。”
“國庫漸空,由不得皇阿瑪不著急,”八阿哥眯了眯眼,帶著九阿哥往禦花園走去。
淑惠太妃的喪儀未完,四阿哥已經將陳設供品一事理出了頭緒。禮部意外地未牽涉其中,倒是光祿寺與工部首當其衝。
四阿哥是真的毫未偏頗,一樣寫了折子遞進乾清宮,請將工部尚書滿篤、侍郎馬進泰、內閣學士兼管光祿寺卿事馬良一並交刑部治罪。內務府總管赫奕,署理總管事馬齊因有失察之責,亦請交刑部議處。
康熙爺果真將折子轉給了刑部,刑部亦不敢大意,審理了一日後題奏曰:
內閣學士兼管光祿寺卿事馬良,於淑惠妃靈前供設祭品,不敬慎辦理,應革職,枷號兩月,鞭一百。工部尚書滿篤、侍郎馬進泰於該衙門備辦靈床等物,不加詳慎,殊屬不合,應各降二級調用。其內務府總管赫奕,署總管事馬齊,於陳設祭器祭品之時不逐一詳閱,亦屬不合,應降一級,罰俸一年。
萬歲爺從之,舉朝嘩然。只因幾件祭品,皇上就革了一位朝堂大員,降了工部尚書與侍郎的職,連內務府總管和馬大學士都牽連其中。
如此嚴苛,讓不少以權謀私的大臣背地裡直冒冷汗。而不知從何時起,祭品一事由雍親王主審的言論在朝堂上悄悄傳開。
這位做事本就不講情面的四王爺,如今更跟冷酷、殘暴二詞分不開了。
五月初三,東小院
四阿哥把看完的信丟進火盆裡,蘇偉蹲在一旁吹了吹,順手扔裡兩顆栗子。
“天氣怪熱的,趕緊把火滅了,”四阿哥緊了緊眉頭,“想吃栗子,不會讓人去買?”
“現在都過了賣栗子的季節了,”蘇偉把火盆挪的離四阿哥遠些,又往裡扔了塊兒炭,“馬閣老的信裡怎麽說的?平白被降了一級,怎麽都有些不甘心吧。”
四阿哥起身坐到榻上,舒緩地閉了閉眼,“只是降了一級而已,馬閣老不會放在心上的。更何況他也明白,爺必須公事公辦,若認真論起來,內務府確實有失職之責。”
“切,”蘇偉扒了扒炭火,自己也覺得有些熱了,抬手松了松衣領,“這幾天你最好老實呆在家裡,小心出門被人丟磚塊兒!我可不跟你去上朝了,我的腦袋很金貴的。”
“你也知道自己的腦袋金貴,”四阿哥側躺在榻上,順著蘇偉松開的衣領往裡看去,白生生的。
這人愛喝奶茶,吃奶皮酥餅,養的一身嬌嫩皮肉。
“大白天的在宮裡都敢頂撞老八、老九,爺讓你老實地跟在我身邊,你就偏出去惹事!”
“誰惹事了?”蘇大公公抻著脖子不幹了,“你當要不是我,那幾個小太監能那麽快把幾位大人都帶來?讓他們聽了風聲,湊到一處商量兩句,你就什麽都查不出來了。回頭還不得像皮球一樣,被人踢過來踢過去的。”
“是是是,都是你有理,”四阿哥一個翻身坐起來,撿個軟墊蓋在兩腿之間,伸手拍了拍軟榻,“過來,你那栗子都烤糊了,別看著了,過來跟爺坐一會兒。”
蘇偉瞪著大眼睛,上上下下瞄了四阿哥一通,一隻腳慢慢地轉到了房門的方向。
“蘇培盛!”
書房裡傳來王爺的怒吼,蘇大公公一溜煙地竄出門外。
提著食盒的小英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後毅然決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347章 爭鳴
康熙四十八年
五月初十,恩澤園
因萬歲爺又遷到了暢春園居住,八阿哥也帶著福晉和嘉怡住到了京郊的園子裡。
當初,康熙爺在暢春園附近給各位成年皇子都賞了地方建園子。八阿哥的恩澤園與九阿哥的彩霞園正好相鄰。
“妾身見過九爺,”嘉怡給迎面碰上的九阿哥行禮。
“小嫂子客氣了,”九阿哥微微低頭,“我來找八哥喝酒,小嫂子閑來無事也可帶人去彩霞園逛逛。”
“多謝九爺,”嘉怡垂手退到道路兩旁,讓九阿哥先行。
“最近,九阿哥時常來咱們園子呢,”絮兒見九阿哥走遠了,扶著嘉怡小聲道,“還有一些臉生的大臣,昨晚上天都黑透了,後院還停了一輛馬車呢。”
“這些事兒跟咱們都沒關系,”嘉怡臉色冰冷,“朝上的事兒越忙,他才越沒功夫把精力放在咱們身上。”
“是,”絮兒低了低頭,扶著嘉怡沿著石子路慢慢走,“小主也不用太過擔心,蘇公公傳了信兒來,說是尾巴都料理乾淨了,貝勒爺沒那麽容易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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