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偉傻笑了兩聲,低下頭沒有說話。
詩玥微微彎了彎唇角,轉過身道,“你這兒我也不方便久留,等你什麽時候閑了,再到我那兒稍稍坐一坐吧。”
“好,”蘇偉點了點頭,送詩玥走到門口。
“對了,”詩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頭,“我剛才來的時候,看見二格格身邊那個蘭馥躲在你院子門外,估計是偷聽你跟大格格說話來著,看見我就匆匆跑走了。”
“蘭馥?”蘇偉皺了皺眉,“李側福晉的那個侄女兒?”
“就是她,”詩玥撫了撫鬢角,“我知道你和王爺對兩個小格格都很愛護,可在旁人的眼裡總要分出個高低來。更何況,大格格當初還是你救回來的,你整日陪在王爺身邊,身份總是不同的,平時還是多注意些為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蘇偉微笑著點了點頭,一手理了理袖口,“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翻不出什麽花兒來。”
一眾女眷一起離了東小院,蘭馥攙著伊爾哈走在最後,看前頭沒人注意她們,蘭馥小聲地在伊爾哈耳邊道,“剛剛大格格帶著侍女親自去看望那個蘇公公了,兩個人聊得可歡了,一點尊卑都沒有。大格格還說要給蘇公公送什麽活血補氣丸呢。”
伊爾哈蹙起眉頭,轉頭瞪了蘭馥一眼,“我說你剛剛怎麽不在我身邊伺候,端個茶,人都端不見了。原來,淨乾這些聽牆角、傳瞎話的下作事兒去了!”
“哎喲,我的小主子,”蘭馥原地一跺腳,臉上滿是委屈的神色,“我也是湊巧看到的,誰想到大格格會去看一個受罰的太監呢。再說,我這也不是為了您嗎?您別看大格格平時一副仁慈寬和的面孔,其實可比您精多了。那蘇培盛雖說只是個奴才,可整天在王爺身邊晃,有他時不時的提點著,王爺多多少少會受些影響的。您和大格格年紀都不小了,再過兩三年就該許人家了。到時,是留京還是扶蒙——”
“行了!”伊爾哈神情不善地打斷蘭馥的話,扭過頭看著路旁的花草,“我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也少往我長姐身上打主意!再讓我發現你變著法兒的挑撥我和長姐的關系,別怪我讓額娘把你趕回家去!”
蘭馥一時怔忪,抿著唇尋思了半晌,略略一俯身道,“蘭馥知錯了,蘭馥不敢了。”
傍晚,西配院
詩玥在窗口的矮桌上抄著什麽,鈕祜祿氏搖著小扇走了進來,“姐姐,寫什麽呢?”
“沒什麽,”詩玥抬頭一笑,“閑著無聊,抄幾首詩詞,回頭繡到扇子上去。”
“詩詞?什麽詩詞,是不是情詩啊?”鈕祜祿氏調皮一笑,歪著腦袋去看。
“胡說什麽啊,都是當娘的人了,”詩玥拍了鈕祜祿氏一巴掌。
鈕祜祿氏笑意盈盈地撿起那幾張紙,輕輕讀了出來,“人言百果中,唯棗凡且鄙。皮皴似龜手,葉小如鼠耳。胡為不自知,生花此園裡。豈宜遇攀玩,幸免遭傷毀。二月曲江頭,雜英紅旖旎。棗亦在其間,如嫫對西子。東風不擇木,吹照長未已。眼看欲合抱,得盡生生理。寄言遊春客,乞君一回視。君愛繞指柔,從君憐柳杞。君求悅目豔,不敢爭桃李。君若作大車,輪軸材須此……”
鈕祜祿氏讀完,屋內靜默了片刻,詩玥沒說話。鈕祜祿氏又看了兩遍,略帶憂思地看著詩玥道,“姐姐為何挑白居易這首《杏園中棗樹》呢,姐姐是想以棗自比嗎?何必妄自菲薄呢?王爺對姐姐並不比別人差啊。”
“不過是一首閑詩罷了,”詩玥淺淺一笑,“再說,以棗樹自比也不算妄自菲薄啊。不能豔冠群芳,不能柔情繞指,總可以劈砍為木,做車做輪。人這一輩子,能對那個人有些用處,也是不易了吧。”
四月十一,八爺府
阿爾松阿帶著一年輕男子進了八爺府,胤禩趕忙出來迎接。
“微臣給貝勒爺請安,”阿爾松阿略一俯身,指著身旁男子道,“這是兵部右侍郎查弼納,今兒特托微臣前來引薦的。”
“微臣完顏氏查弼納拜見八貝勒,”男子俯身一跪,行了全禮。
“查大人快快請起,”八阿哥微笑著扶起查弼納,“早聽聞查大人驍勇善戰,最善排兵布陣,胤禩一直心存親近之心,只可惜投路無門呐。”
“貝勒爺謬讚,”查弼納低頭拱手,“微臣才是一直仰慕八爺賢名,而今能得貝勒爺賞識,實是微臣之幸。”
胤禩留下查弼納和阿爾松阿用了午膳,查弼納便先行告辭離去。
阿爾松阿跟著胤禩進了書房,給胤禩遞上一本奏章,“如今噶禮被革職,兩江總督職位空缺,查弼納很得皇上看重,年紀輕輕就已升任兵部侍郎。我阿瑪打算安排朝臣聖上進言,保查弼納登上兩江總督之位。如此,貝勒爺在江南的地位就越發不可撼動了。”
八阿哥一手在奏章上輕輕劃過,末了一敲桌面道,“罷了,左了爺也總免不了讓皇阿瑪忌諱,何必再束手束腳?讓人想動而不敢動,總比躺在砧板上任人魚肉要好。”
“貝勒爺所言極是,”阿爾松阿低下頭,面上神情變換。
“對了,”八阿哥緩過口氣,“我聽說阿靈阿大人最近總是身體不適,這幾日可曾好些了?”
“多謝貝勒爺關心,”阿爾松阿微微抿了抿唇角,“我阿瑪也確實是年紀大了,如今執掌翰林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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