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在誠親王身後跪著的十阿哥胤誐,有些沉不住氣地捅了捅身邊的九阿哥,他們已經跪了快一個時辰了,大怒離去的皇阿瑪卻依然沒有傳來任何旨意,他的心裡逐漸有些發慌了。
“再忍一忍吧,”九阿哥壓下嗓音道,“等皇阿瑪息了怒,咱們再去叩頭請罪。這件事到底關乎皇家顏面,皇阿瑪雖然生氣,但總不會真的怪罪到咱們身上。”
“哼,”跪在頭排的三阿哥,聞言一聲冷笑,“九弟的算盤打得還真是單純,就是不知,這盤局到底是老天不開眼,還是有些別有用心的人特意設下的圈套!”
九阿哥橫眉一豎,望向三阿哥的眼神頗為銳利,“胤禟不懂三哥的意思,當初奴才們三三兩兩地拉幫聯手,三哥可是都知情的。這淘回來的銀票,三哥也是二話不說地揣進了口袋裡。如今雖是事發,惹得皇阿瑪動了大怒。可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圈套一說又是從何而來呢?”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三阿哥回過頭來,神情戲謔,“九弟是把三哥當傻子了?我看來看去,這後罩殿裡,怎麽都少了一人吧?”
九阿哥皺起眉頭,三阿哥卻繼續道,“不過也是,人家藏於幕後,不顯山不露水,凡事自有他人代勞。這種惹得皇阿瑪厭惡,在朝上丟盡臉面的事兒,人家自然是躲得遠遠的。只不過,可憐了今天跪在這後罩殿裡的咱們,平白無故地做了人家的筏子,折了自己的前程,當真是愚蠢至極啊。”
三阿哥的話音一落,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望了過去。只有十四阿哥還恭敬地垂首跪著,神情隱藏在陰影裡,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胡說八道,這只是三哥的憑空猜測!”察覺到胤禑、胤祿懷疑的視線,九阿哥莫名地有些慌亂。
“是不是猜測你們自己心裡清楚,”三阿哥轉頭跪正身子,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懷疑,“我就不信希福納自己有膽子告禦狀。反正現今四哥被關,我們又在皇阿瑪眼前丟盡了顏面。如今誰最得意,誰獲利最大,有隻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對視了一眼,神情已頗為懊惱。九阿哥還想解釋,看見幾位小阿哥的神情,想了想又憋了回去。
入夜,恩澤園
小廝引著阿爾松阿進了八阿哥的書房,雙方見了禮後,各自入座。
“兄長可是查出是誰背後指使的希福納了?”八阿哥一邊讓人給阿爾松阿沏茶一邊問道。
“還沒有,”阿爾松阿低歎了一聲道,“不過,希福納確實和陌生人接觸過,只是對方十分小心,咱們多方打聽,就是沒辦法查清到底是誰的人。”
“會不會是四哥那邊的人?”八阿哥接過馮進朝小心遞上的熱茶。
“不太像,”阿爾松阿也接過茶碗,“咱們的人一直盯著雍親王府呢。如今雍親王被圈禁,自身尚且難保,哪會有功夫在希福納身上使勁。如今,刑部已開始著手調查希福納的貪汙舊案,這一旦查出來,就是掉腦袋的罪!想要勸服希福納叩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啊。”
“再是不易,那人也做到了,”八阿哥手上一松,茶蓋落在茶碗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老九他們怎麽樣了?都這個時辰了,皇阿瑪應該消氣了吧?”
“皇上今天確實動了大怒了,”阿爾松阿抿了口熱茶道,“微臣剛來時聽說,九阿哥他們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皇上依然沒有寬宥的意思。”
午夜,彩霞園
園子的側門,九阿哥被人扶著下了馬車,園子的管家見到九阿哥站都站不穩的樣子,連忙讓人去請太醫。
“不用了,不用請太醫,”九阿哥揮退小廝,扶著管家的手上了奴才們抬來的軟轎,“爺受傷的事兒不許往外傳!要是誰多嘴,爺回頭讓人剪了他的舌頭!”
“是!”奴才們俯身聽令,抬起九阿哥準備往裡走。
恰在此時,一輛馬車飛馳過來,馬夫勒緊馬繩,在彩霞園門口堪堪停住。
“主子!主子!”還未等侍衛們上前盤問,天和商號的二掌櫃糜仁學已經連滾帶爬地下了馬車,不顧旁人阻攔,披頭散發地撲到了九阿哥腳下,“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冷靜點說!”九阿哥蹙緊眉頭,他膝蓋痛得厲害,心裡也頗為煩躁,這個時候,難不成還有什麽更糟糕的事發生?
“回主子,是咱們家的商號,”糜仁學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強自鎮定地喘了口氣道,“有人放火,燒了咱們家的天和商號!”
“什麽?”九阿哥大驚之下站起,膝蓋頓時一陣刺痛,整個人晃了三晃,竟然當場暈了過去。
清晨,京郊
楊泰灰頭土臉地站在一片斷瓦殘垣之前,這裡是天和商號的倉庫,位置偏僻,周圍很遠才有農家。
看倉庫的夥計們都昏昏欲睡時,一夥賊人無聲無息地遣到了這附近。當周遭的農家發現這裡著了火,火勢已然無法搶救,衝天的火苗染紅了半個夜空。
倉庫裡都是價值連城的布匹綢緞,香料茶葉,縱然幾個夥計們拚盡了全力搶救,最後也只是杯水車薪,天和商號這一年的收成如今是都化為烏有了。
“掌櫃的,忙了一宿了,去歇歇吧,”京裡的夥計把楊泰扶到一邊,“二掌櫃已經去通知主子爺了,甭管是誰做下的,這回一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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