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看了四阿哥一眼,倒有些受寵若驚,緩過神來慌忙俯下身子道,“多謝爺關心,這些都是妾身應當做的。”
四阿哥點了點頭,伸出的手在對上福晉時驀地一頓,最後僵硬地拍了拍福晉的肩膀,舉步走了。
尾隨的張保眼角抽搐了半個時辰,磕磕絆絆地跟著自家主子回了東小院,連向沒向福晉行禮告退都忘了。
四月末
宮裡傳來了好消息,焦進朝由慎刑司副管事升了慎刑司刑檔總管,提了八品太監。
與此同時,給各位阿哥建府的差事正式頒了下來。四阿哥開始天天往內務府跑,到底有貝勒爺的頭銜在,內務府的官員倒也沒有特意為難。只不過,建府一事頭緒繁雜,四阿哥剛一上手,還是頗為摸不著頭腦。好在,沒過幾天,年遐齡乞休回京,四阿哥多了一大得力助手。
不過誰也不曾想,平靜的四月剛過,一道聖旨就攪亂了朝堂的一池渾水,“正藍旗蒙古副都統佟佳氏隆科多所屬人違法妄行,隆科多禦下不嚴,縱容下人以公謀私,革其副都統、鑾儀使,囑在一等侍衛行走,以觀後效。”
第177章 手握實權
康熙四十三年
五月初,明相府
“隆科多怎麽肯為直郡王做到如此地步?”納蘭揆敘一臉不解,跟著納蘭明珠走在花園旁的長廊裡,“這上折參奏年前才就任的凌普,分明就是駁皇上的面子,隻憑那幾張收受賄賂的憑據,怎麽看都難以站穩腳跟。”
納蘭明珠緩慢一笑,撫了撫掌中的玉壺,“直郡王浸淫朝堂不是一年兩年了,他是最早與太子相爭的人,對於人心所向,知道的未必比咱們少。你與鄂倫岱親近八阿哥,直郡王就拉攏了隆科多。隆科多雖與佟國維不睦,但也是佟佳氏的子孫。如今看來,直郡王對隆科多勢必格外倚重。”
“可是這一遭下來,隆科多被罷了官職,直郡王豈不是自斷一臂?”納蘭揆敘挑了挑眉。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納蘭明珠緩緩地吐了口氣,由納蘭揆敘扶著坐到長廊深處的搖椅上,“隆科多雖然遭到貶斥,但確實幫了咱們大忙。以皇上的態度來看,若想動太子,還著實要費一番功夫。但從另一方面來說,皇上終究留用了隆科多,一等侍衛近在禦前,這裡面的意涵就沒那麽簡單了……”
“阿瑪的意思,兒子心中有數了,”納蘭揆敘躬了躬身,“現下正式好機會,內務府正為皇子們興建府第,這其中的油水可不是之前那幾張紙能比的。更遑論,還有郡王貝勒監工,一旦事發,出了人命,就是天大的案子了。”
納蘭明珠抬眼看了看納蘭揆敘,聲音緩沉有力,“這事兒是把兩面刃的鍘刀,若是失了輕重,就是玉石俱焚,當今聖上可不是瞎子。”
納蘭揆敘身子一緊,垂下了頭道,“兒子明白,阿瑪放心就是。”
四爺府
書房,年遐齡將安排好的工部單子呈給四阿哥,四阿哥過目了一遍彎了彎嘴角,“辛苦年老了,庶休回京還要為我勞累。”
“貝勒爺客氣了,這都是老臣當做的,”年遐齡拱了拱手,神態親近隨和。
四阿哥笑了笑,“已經晌午了,年老留下與我一同用膳吧,剛好我還有些事想請教。”
“多謝貝勒爺,”年遐齡俯下身子。
蘇偉讓人在外廳擺了膳,放在年老一側的都是軟糯滋補的飯食,年遐齡頗為受用,看著蘇偉溫言道,“十數年如一日啊,說起來,老臣與貝勒爺的緣分還是因著蘇公公的良善之舉。這一轉眼十五年過去了,臣是垂垂老矣,蘇公公卻還是這般的眸清心亮。”
四阿哥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瞥了蘇偉一眼道,“年老真是太過誇讚他了,在我看來,不過是十幾年來沒多大長進罷了。”
年老聞言長笑一聲,一旁原本不好意思狀的蘇大公公頓時氣憤填膺了。
酒足飯飽,四阿哥與年遐齡一同往東花園散步,蘇偉遣走了旁人,隻余自己跟在兩人身後。
“如今京中形勢,老臣在湖廣任職亦有所耳聞,”年遐齡背著單手,眉心微蹙,“皇上心意不明,太子日漸傾頹,直郡王野心過漏,朝臣動作頻頻,貝勒爺此時置身事外確為明智之舉。”
“年老言之有理,”四阿哥挺了挺身子,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本不欲迎風而上,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諸皇子漸漸年長,朝臣間亦開始權柄交替。我怕這時再作壁上觀,屆時會任人魚肉。”
“貝勒爺安心,”年遐齡斂了斂聲音,“老臣也不願貝勒爺明珠暗投。當初郭繡郭大人尚在任上,與我一起探討過這東宮之爭。所謂旁觀者清,我們遠離京城看得倒還明白。如今京中形勢看似風颶浪急,但算不得鐵板一塊,處處有機可尋。”
“這話怎麽講?”四阿哥挑了挑眉毛。
年遐齡拈須而笑,“其實貝勒爺所做已在此理之上。儲位之爭一直圍繞在天子腳下,無論是索額圖、納蘭明珠,還是佟國維都屬權臣貴戚。只不過他們看似權傾朝野,實際上卻既無兵權,亦無人心,生殺予奪都在皇上的一句話。若真說要搶些什麽,這些權臣還是要靠平日裡拉攏的八旗將士、地方總督,否則就是一句白話,一紙空文。”
四阿哥面有恍然,年遐齡駐足在池塘下繼續道,“貝勒爺平日遠離朝堂紛爭,內地裡將所屬人外派出京,正合此理。其實哪怕一個知府,一個縣令握的都是一方民生。各地官員上下間的牽扯糾葛絲毫不比京城簡單。在老臣看來,比起拉攏京中權臣,置己身於聖上的眼皮底下,倒不如培養地方勢力,抓住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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