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睜著眼睛說瞎話,知道我們是誰嗎,等我告訴了姑奶奶,回頭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喲,第一天來就大吵大鬧,住著人家的屋子一點規矩沒有地四處闖,你以為這是你們鄉下地方?”
“住嘴!”蘇偉站在路口一聲怒斥。
“蘇公公,”為首的幾個慌忙向蘇偉俯身行禮,蘇偉背著手一步步走到人前。
馬廉左右看看,擠過人群,垂手走到蘇偉身邊,“蘇公公,今兒的事兒——”
“身為管事,縱容屬下大吵大鬧,”蘇偉轉身看向馬廉,“你又以為這是哪兒?”
馬廉一愣,撲通跪下,“奴才知錯,請蘇公公恕罪。”
蘇偉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回身看向昂著頭,一聲不吭的李家公子,“李少爺,這裡是貝勒府,能教訓奴才的只有主子。這大半夜的,你這般不依不饒,若是擾了貝勒爺休息,李格格那兒怕也不好交代。”
李涵轉了轉眼珠,向蘇偉一拱手,“是我們唐突了,只因這梅花釀實在難製,一路上保存也頗為辛苦。如今貝勒爺和府內的眾位貴人還未嘗到就——是我們魯莽了,還望公公向四阿哥好言幾句,不要同我等鄉野村夫一般見識。”
蘇偉彎了彎嘴角,“李公子嚴重了,您是李格格的兄長,身份到底不一般,也不要和奴才們一般見識。”
“是,是,”李涵頻頻頷首。
蘇偉低頭看看跪在一旁的馬廉,“起來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咱們貝勒爺用人向來隻重才重品,你可別動歪了心思,自持身份,最後弄巧成拙。”
“是,奴才知錯,”馬廉一個頭叩在地上,蘇偉沒有理他,轉身跟張起麟一起走了。
李涵見蘇偉他們走遠,也不再搭理馬廉那幫人,招呼著自己人進了屋子。
馬廉被屬下扶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看著消失在路口的兩人,憤憤地呸了一口,“什麽東西,一個沒根兒的太監,整天耀武揚威的。”
回東小院的路上,張起麟特高姿態地歎了口氣,“這幫包衣奴才是一個省心的都沒有啊,老格一副老狐狸的心腸不說,那馬廉又是個滿肚子小心思的,這李格格的娘家人剛到,就想著下馬威了。如今,我看李格格那兄長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以後這府裡南幫北派的還能不能安穩過日子了?”
蘇偉看看張起麟,抿了抿嘴唇,“以後主子的事兒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重,這宅子裡的雞毛蒜皮不能總擾著他。明天跟張保、王欽他們商量商量,咱們宮裡出來的人不能一味地躲懶了。若是縱容下去,這後宅失火,也是大事兒啊。”
紫禁城延禧宮
屋裡燈火通明,桌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紅綢,惠妃、成嬪坐在一邊兒,看衛氏左挑挑、右看看地拿不定主意。
成嬪以帕掩嘴,衝惠妃笑語道,“娘娘你看,這兒子要成親,額娘先亂了手腳。我啊,還是第一次看衛妹妹這麽慌裡慌張的。”
惠妃端起茶碗,打趣道,“你啊,七阿哥成親時,你也沒好哪兒去。”
衛氏動作頓了頓,轉身走到椅子旁,“兩位娘娘就別打趣嬪妾了,嬪妾是真拿不定主意,這事兒還得惠妃娘娘辛苦才行。”
“你看,”惠妃放下茶碗,指著衛氏對成嬪道,“都是你多嘴,本宮這下連偷閑一會兒都不行了。”
衛氏笑笑,坐在惠妃下首,“娘娘蕙質蘭心,這些小事兒舉手之勞就能辦好,何苦為難嬪妾呢。”
惠妃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本宮就受不了你們這抹了蜜似的嘴巴。我看,就那匹合歡花的湖綢吧,既吉祥又有意境,還不失身份。”
“多謝娘娘,”衛氏起身行禮。
成嬪從旁笑笑,“妹妹真是好福氣啊,那郭絡羅氏可是駙馬家的女兒,外祖父又曾是親王,這般的身份,在咱們成親的阿哥裡可是頭一份呢。”
衛氏微微頷首,“還不是得惠妃娘娘和大阿哥的庇護,胤禩才強入了皇上的眼。這以後在宮外的日子,還得仰仗大阿哥呢。”
“應當的,”惠妃刮刮茶沫,“不過,到底也是胤禩自己爭氣,連皇上都說,這九阿哥、十阿哥都記著胤禩的好。不像胤褆,天天板著個臉,見到弟弟們就知道訓斥,活脫脫一個閻王轉世的。”
衛氏的臉色變了變,還未言語,就聽成嬪接茬道,“娘娘真會說笑,咱們大阿哥日日忙著正事兒,沒時間和一幫小阿哥逗樂也是常有的。這回陪同皇上南巡,不是又把遷府的日子延後了?不過,八阿哥這兒倒是正好,可以和婚事一起辦,他們兄弟好好聚一聚,回頭就能更親近些了。哎,對了,我聽說,八阿哥的府邸跟四阿哥的挨在一塊兒?”
“是,”衛氏微微點頭。
“那就好了,四阿哥遷府早,到時也能幫八阿哥操持操持。”成嬪輕輕拍手道。
衛氏微微揚了揚嘴角,沒再言語。
成嬪想起什麽似的衝惠妃道,“娘娘,皇上這次南巡連十四阿哥都跟著去了,怎麽卻沒帶四阿哥?還是為著去年的事兒?”
“前朝的事兒,咱們少參合,”惠妃抿了口茶,“太子留京總得有個幫手,四阿哥穩重,是個合適的。”
蘇偉回到東小院時,四阿哥歪在榻子上睡著了。
張保拿了毯子遞給蘇偉,領著屋內伺候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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