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瑤往高牆中露出的房簷看了看,那猙獰的影子似乎隨時要冒出些魑魅魍魎來,“快點兒走,快點兒走,”詩瑤回身吩咐道。
四福晉被加速的轎輦晃得頭痛,皺著眉睜開眼道,“幹什麽呢?這急慌慌的。”
詩瑤抿了抿嘴唇,“福晉,奴婢覺得,這裡——。”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四福晉的轎輦被嚇得左晃右晃,所有人都順著叫聲來源看向鍾粹宮的上空,黑暗中一個長裙長發的人影飄在院中的樹梢上。
正三所
蘇偉正趴在自己的床頭,往瓷缸中堆砌的冰塊兒上放切好的西瓜。
“蘇公公,蘇公公!”王朝傾推門而入,“您快去看看吧,有小太監來報說,福晉暈倒在鍾粹宮旁的石道上了!”
蘇偉跟著四阿哥出了阿哥所時,鍾粹宮旁已經燈火通明了,近處值守的太監、侍衛都趕到了現場,大家三五一群地議論紛紛。四福晉坐在轎攆上,臉色慘白,似乎剛清醒過來。
“怎麽回事?”四阿哥皺著眉上前。
“爺,”福晉叫著四阿哥,一向端莊的臉龐難得地露出柔弱怯懼的神色。
四阿哥走到轎攆旁,握住福晉的手,“別害怕,我在這兒。”
福晉緊緊抓著四阿哥的手,惶恐無助地點著頭。
蘇偉在一旁看著,咬了咬嘴唇別開頭,對跟來的小太監吩咐道,“快去給福晉宣太醫。”
四阿哥看了蘇偉一眼,不動神色地站直身體,巡邏的侍衛長上前行禮道,“四阿哥,我等是聽見尖叫聲趕過來的,具福晉的隨從說是,是鍾粹宮鬧鬼。”
“胡說八道!”四阿哥雙眼一冷,“一定是這幫奴才做事不經心,嚇到了福晉,還敢推托到鬼魂身上!回頭一人賞二十板子,看還有沒有人見鬼了。”
眾奴才你看我、我看你,紛紛跪下請罪,蘇偉環視一周,見尾隨福晉的奴才無一不是面色慘白、驚魂未定的模樣,看來這回的事兒還有得掰扯。
四福晉被抬回正三所,正趕上太醫也到了門口,四阿哥陪著福晉進了臥房問診。
蘇偉轉身回了前院,監督行刑。福晉的大宮女詩瑤一直陪在福晉身邊,特免去責罰。其余的無論太監、宮女都挨了板子。不過,這些奴才遇事兒只顧自己,把主子扔在原地不管,也著實該受點兒教訓。
蘇偉聽受刑的小太監說了事情的始末,轉頭讓張起麟去庫房拿了傷藥給他們抹,院子裡一片呻吟聲時,中庭傳來消息,福晉有喜了。
即便四阿哥當晚極力掩飾事情真相,四福晉在鍾粹宮路旁撞鬼,差點動了胎氣的消息還是瞬間就傳遍了皇宮。宮裡的主子紛紛派人來問候,皆被福晉以奴才疏忽瀆職的緣由敷衍。但是,架不住人們煽風點火的心態,鍾粹宮鬧鬼的傳言愈演愈烈。
惠妃命寶華殿連夜做道場,還請大師在鍾粹宮超度念經,以圖安穩人心。但沒出幾天,又有景陽宮太監被鬼影嚇暈的事故傳了出來。
長春宮
庶妃劉氏挺著五個月身孕的肚子,由宮女扶著邁出房門,正碰上浣月提著水桶走過。
“劉小主吉祥,”浣月向劉氏一躬身。
“站住!”劉氏叫住要走的浣月,“你也是進宮多年的大宮女,連行個禮都不會嗎?見到主子就微微一彎膝蓋?”
浣月抿了抿唇,將水桶放下,向劉氏深深一揖,“奴婢疏忽,請小主恕罪。”
劉氏撇了她一眼,也沒叫起,轉身坐在了廊下,“你這拎的什麽啊?”
浣月看了看水桶,低頭應道,“宮內近來不安穩,鍾粹宮又有鬧鬼傳聞,奴婢去寶華殿求了淨水回來,撣一撣門庭求個心安。”
劉氏秀眉一豎,揚聲道“惠妃娘娘都說了,鍾粹宮鬧鬼純屬謠言,宮內再有偏聽偏信者一概杖責不赦,你這大動乾戈地求淨水,是沒把惠妃娘娘放在眼裡吧?”
“奴婢不敢,”浣月雙膝跪地,“奴婢隻想給主子求個吉利,絕沒有他圖,求小主恕罪。”
劉氏冷哼一聲,“這罪我可恕不了,來人啊,把浣月綁去延禧宮,交給惠妃娘娘發落。”
“住手!”佟佳氏匆匆而來,“浣月是我的宮女,她犯了錯,我自會管教,輪不到你來插手!”
“你!”劉氏面有慍色,喘了口氣道,“我自然不敢插手管教姐姐的宮女,但惠妃娘娘總有資格吧。還是姐姐仗著身份高貴,連后宮之主都不放在眼裡了?”
佟佳氏轉頭看著劉氏,“請妹妹注意自己的用詞,這后宮之主,可不是誰都當得起的。”
正三所
福晉有孕可是大事兒,德妃娘娘一天三遍的派人來問,太醫日日入宮請平安脈。如今孩子還沒落地,宮內的賞賜已經是一茬接著一茬,連太后都請了送子觀音來。整個中庭熱鬧異常,李格格常抱著孩子坐在廊下,宋格格是整天不出門。
蘇偉倒是一如往常的過活,只是偶爾有點兒發愣。
四阿哥最近很忙,總往宮外跑,似乎是皇上派了什麽任務給他,還不許蘇偉跟著,蘇偉就天天坐在屋裡發呆。
詩玥小姑娘也好久不來找蘇偉了,自鍾粹宮撞鬼那天后,詩瑤大病了一場,詩玥被派到了福晉跟前貼身伺候,常常忙得不見人影。
延禧宮
惠妃靠在榻子上,銀柳蘸著薄荷腦油給惠妃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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