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歪在榻子上無力一笑,“正是因為他們都在,本宮才不得不去。貴妃一走,這后宮大權旁落,此時若是不警醒些,以後的日子就難熬了。”
鍾粹宮
溫僖貴妃才喝完藥,臉色難得地紅潤了些,皇上坐到床邊,看著溫僖貴妃輕輕地歎了口氣。
貴妃微微笑笑,虛弱地握住皇上的手,“聖上不要為我憂心,是我們這些女子命薄,不能一直為您分憂。”
“不要胡說,”皇上輕皺眉頭,“太醫們都在商討新方,一定能醫好你。”
貴妃搖搖頭,聲音略有暗啞,“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能在皇上身邊這許多年,臣妾已經知足了。只是如今,胤誐年幼,臣妾獨獨放心不下他。臣妾想請皇上看在臣妾這幾年的辛勞上,給胤誐一個恩典,讓他能平安富貴地過完這一生。”
“胤誐也是朕的兒子,你的心思朕知道,朕答應你。”皇上握住貴妃的手。
溫僖貴妃靠在床頭,輕輕笑了。
傍晚,四福晉隨著德妃進到溫僖貴妃臥室裡伺候湯藥。
貴妃喝完藥,德妃把藥碗遞給四福晉。貴妃隨之看了看站在德妃身旁的人,輕輕開口道“這是,老四家的?”
“是,”德妃坐在床邊應了一聲,四福晉從旁向溫僖貴妃福了一禮。
“好,好,”貴妃無力地笑了笑,對德妃道,“你是個有福的,有兒媳、有孫兒,我是看不到啦……”
“您別亂說,”德妃給溫僖貴妃掖掖被子,“就是看在十阿哥的份上,您也得養好身子,否則咱們后宮有的亂了。”
溫僖貴妃搖搖頭,“本宮不行了,本宮比不上孝毅皇后,擔不了那麽久。這管理后宮的日子,太累了……”
十一月初三,溫僖貴妃歿。
又是一年舉喪,整個皇宮沉浸在白色的哀傷中。太后年老,后宮喪禮基本由惠妃主持。
年關將近,皇上大哀,令節儉持素。
臘八節,后宮家宴,宴席上也盡是素食。
正三所,四阿哥與福晉盡皆出席,蘇偉站在四阿哥身後,看桌子上左一盤豆腐,右一盤茄丁的直反胃。
皇上位於正中,舉杯悼念了溫僖貴妃一番,轉而對四妃道,“如今宮中,你們四個位分最高,資歷最深,以後就得多多操勞了。溫僖的喪儀,惠妃操持的很好,這后宮之事就暫由你做主,宜妃、德妃、榮妃協理。”
“是,”四妃離了座位,齊齊行禮道,“謹遵皇上諭旨。”
皇上點點頭,環視了宴席一周,最後定格在十阿哥胤誐處,“溫僖貴妃主理后宮多年,累壞了身子,只有胤誐一個子嗣。朕決定,將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之女指給胤誐,也好告慰溫僖貴妃的在天之靈。”
胤誐一愣,起身謝恩。在場眾人各有面色,外藩郡王之女,身份遠遠在眾福晉之上。
宴席過後,四阿哥與福晉一同回到阿哥所,剛邁進院門,柴玉遠遠而來,撲通跪在四阿哥與福晉身前,“恭喜阿哥、恭喜福晉,李格格有喜了。”
從暢春園回來,福晉一直在宮中侍疾,四阿哥去過的兩次後院都是在李格格屋子裡。
蘇偉抿抿嘴唇,跟著四阿哥與福晉一同往東廂房看望李格格。
進東廂門前時,蘇偉偶然看到了對面廊下,抱著孩子的宋格格,四目相對,一股微妙的心酸突然湧進蘇偉的心頭。
康熙三十三年的年節過得很樸素,連朝宴都一減再減。蘇偉本還以為是要悼念溫僖貴妃,四阿哥卻告訴他,其實主要是噶爾丹再起異動,前朝正在籌措軍備。
康熙三十四年,二月初一
蘇偉推開小屋的窗戶,讓冬末的空氣卷淨屋內的雜塵。
“蘇公公,”詩玥一臉笑容地蹦到蘇偉窗口。
“你又偷懶啊,”蘇偉挪揄她。
“切,你自己最會偷懶了,還說我,”詩玥微微撅起嘴。
“我跟你開玩笑呢,”蘇偉咧咧嘴,“今兒是初一呢,你們不忙嗎?”
詩玥轉身坐在廊下,擺擺手“福晉進宮了,我們沒什麽活兒乾。最近李格格金貴,中庭都不敢有什麽大動靜。”
蘇偉點點頭,鼓鼓腮幫子。李格格懷孕,蘇偉的情緒波動很小,他與四阿哥雖然已經這這那那了,但說到底還是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還處在靜思己心的狀態。四阿哥說了給彼此幾年去決定,蘇偉就理直氣壯地把自己藏在了窗戶紙後,與四阿哥的後院自覺隔離了。
“喂!”詩玥劈手拍了蘇偉腦袋一下,“人家來跟你聊天的,你怎麽發起呆來了。”
蘇偉揉著腦袋,一陣無奈,“你這姑娘手怎麽這麽重,以後還嫁得出去嗎?”
詩玥撇撇嘴,“嫁不出去就不嫁,人家本來也不惦記嫁人,哼。”
永和宮
福晉與德妃坐在榻子上,繡一件小孩子的肚兜。
德妃看著福晉靈巧地穿針引線,面帶笑意,“四阿哥的後院也日漸豐盈,這宋氏、李氏都先後有孕了,你也得抓點緊。”
福晉抬頭看了一眼德妃,又垂下眼簾,“兒媳明白,只是孩子的事兒急也急不來。四阿哥忙於正事,兒媳不想總是叨擾他。”
德妃微微一笑,“你是個懂事兒的,胤禛那孩子,額娘也知道。只不過,這長子與嫡子總是讓人頭痛的。李氏是小門小戶出身,若是生下兒子,難免要心大,到時候你就得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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