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朝宴,康熙爺微恙,匆匆而過。
年後,賜婚蒙古的兩位公主及大阿哥長女,正式受封。皇十女受封和碩純愨公主,賜婚博爾濟吉特氏喀爾喀台吉策凌。皇十三女受封和碩溫恪公主,賜婚博爾濟吉特氏翁牛特部杜棱郡王倉津。直郡王長女受封郡主,賜婚科爾沁台吉多爾濟色棱。
正月過後,和碩純愨公主出嫁,皇上指了三阿哥赴蒙古送親。二月,和碩溫恪公主出嫁,因公主是胤祥的親妹妹,胤祥自請為胞妹送親,然康熙爺卻親率眾臣,將公主一路送到了蒙古。朝中,十三阿哥得寵與聖上的傳言又一度甚囂塵上。
三月,直郡王親自將女兒送到科爾沁部,因不放心長女,胤褆想在科爾沁部多停留幾日,卻不想被康熙爺一連三封聖旨催了回來。究其緣由,竟是十三阿哥胤祥的婚禮。
四爺府
蘇偉咬著筆頭,計算著一連氣兒的賀禮花銷。妹妹出嫁,做兄長的得有添頭;弟弟迎親,做兄長的更不能小氣,就不用說,這兩個弟弟一個是親的,一個比親的還親。
“別算啦,”四阿哥探頭看了一眼蘇大公公又塗又抹的帳單子,“你算來算去,該送的還是得送。”
蘇偉抬頭白了四阿哥一眼,“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當初皇上給的二十三萬兩安家費眼瞅著就沒了。你想以後花你那一個月二百兩的俸祿,還是拆東花園的石頭啊?”
“銀莊不是有收入嗎?”四阿哥背靠著榻子,翻著本尉繚子。
“銀莊的收入要是夠,就不會入不敷出了,”蘇偉頹喪地盤起腿,“內務府分下來的銀莊收成根本就不好,一年能過一千兩都是頂天了。不過,糧莊瓜園那邊的收成倒是用不了的用,就是換不成銀子。要不然,咱們把貢上來的糧食瓜果賣一些吧?”蘇偉撲騰撲騰地爬到四阿哥身邊,眼裡冒著精光。
四阿哥放下書,瞥了蘇偉一眼,冷冷地翹起嘴角,“爺丟不起那個人。”
“丟人,丟人,”蘇偉沉著臉,爬回炕桌旁,嘟嘟囔囔地衝著帳本使勁,“等你餓肚子就不怕丟人了!”
八爺府
日到當頭,練了一上午大字的胤禩終於停了筆,何焯在一旁遞上茶碗道,“練字最求心靜,若急於求成勢必事倍功半,貝勒不必於己如此嚴苛。”
“先生說的是,”胤禩抿了口茶,向窗口看了看,“到晌午了,先生留下與我一同用膳吧。”
“不敢,不敢,”何焯慌忙低頭道,“下官位卑職淺,怎能與貝勒爺一處用飯。”
胤禩彎了彎嘴角,語帶笑意,“先生不要這般客氣,你我名為主仆,實為師徒。胤禩天生不愛講求虛禮,你到府裡也有幾個月了,今日胤禩勢必要同先生一起吃頓家常便飯的。先生若不肯留在府上,那先生去哪兒,胤禩便要跟去哪了。”
“這,”何焯一時僵在原處。
胤禩又是一笑,朗聲吩咐道,“賈成,擺膳!”
八阿哥說是家常便飯,確實不算隆重,幾道開胃小菜就著白粥點心,倒是很合何焯的口味。
“先生入京也近兩年了吧?我聽說,是皇阿瑪南巡時將先生帶回京城的,”胤禩放下碗筷道。
“是,”何焯低下頭,“下官學識不深,一直未能中舉。好在聖上禮賢下士,由直隸巡撫李光地大人引薦,將微臣帶進京中。”
胤禩彎了彎嘴角,“科舉固然嚴苛,但總未免死板,先生的學識本不該桎梏於那幾篇文章之中。李老看人一向穩妥,還是胤禩有福氣,能得先生入府相伴。”
“八阿哥謬讚,”何焯微微頷首,“蒙貝勒爺不嫌下官出身卑陋,下官也願以微薄之力為貝勒爺盡心。”
“多謝先生,”胤禩略一拱手,轉頭對下人道,“你們將桌上收一收就下去吧,我要與先生長談一番,不許人來打擾。”
“是,”伺候的奴才們收了桌子,一一躬身而下。
八阿哥起身,負手走到窗邊,何焯尾隨而至,心裡漸漸有了預料,“貝勒爺可是為了儲位之事心有煩擾?”
胤禩抿了抿唇,緩緩地點了點頭,“先生睿智,如今皇子間的優勢強弱不甚明朗,先生如何看待?”
“下官愚昧,”何焯垂下身子,“朝堂上的勢力紛爭太過多變,只因人心難測。於下官來看,儲位一事皇子背後的勢力固然重要,當今聖上的心之所向亦是重中之重。”
“此話怎講?”胤禩轉過身子,看著何焯。
何焯微微低頭,“以當今情勢來看,十三皇子頗得聖上看重。”
三月末,十三阿哥胤祥大婚;緊接著,四阿哥府上,冊封李氏為側福晉的旨意也頒了下來。
內眷進封,四阿哥並未大加操辦,然四爺府上的門客亦紛紛送上賀禮。蘇大公公最高興的事兒就是收禮了,輪到年初外放的沈廷正時,賀禮倒是蠻特別的。
沈廷正向四阿哥推薦了一人,鑲白旗第三參領下的一介布衣——戴鐸。
第174章 避無可避
康熙四十三年
三月末,四爺府
戴鐸在張保的引領下進了書房,向四阿哥行了大禮,“奴才戴鐸,叩見貝勒爺,恭祝貝勒爺福體安康。”
蘇偉站在四阿哥身後挑了挑眉毛,四阿哥向椅背上靠了靠,“起來吧。”
“謝貝勒爺恩典,”戴鐸起身,依然垂首而立,三十上下的年歲倒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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