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謹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泰迪熊的頭。
一簇火苗突然從指尖與泰迪熊接觸的地方燃起,莫鴻鵠趁機把玩偶抖到地上,看著玩偶在火焰中痛苦掙扎。
“你?”莫鴻鵠驚訝地看著他。
玩偶在地上被焚燒成灰,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正在向他們靠近的玩偶突然在沒有火源的情況下自焚起來,腳步也因此被拖慢。
莫鴻鵠等人緊張地背靠背聚到一起,害怕火勢延伸到自己身上。
火焰就像是從玩偶們身體裡生長出來的花,以他們的生命為養料,盛開出最為精致的花朵。
他們百般緊張,但火焰卻似乎有主人指揮,不向他們的方向靠近。
杜汀低聲問:“累不累?”
“不累。”鬱謹長籲一口氣,眼神比剛進遊戲的時候明亮許多。
他終於找到點熟悉的感覺了。這具病弱的身體讓他的遊戲體驗極差,還是隨便用異能的感覺比較爽。
“量力而行。”
在火中掙扎的玩偶們忽然放棄掙扎,齊刷刷地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
火勢也消退了。
在廢牆與玩偶的殘骸中,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並沒有做兔子玩偶的打扮,露出那張讓鬱謹無比熟悉的臉。
第49章 捉住壞孩子(十九)
“瑪麗和安娜以前都很喜歡你,你這樣做,她們會很傷心。”
“丁鶴”站在廢墟中,對著鬱謹微笑。他漆黑的眼睛像是撒滿星星的夜空,閃爍著隱秘的光芒,所有人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會有片刻的失神。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泰迪熊應和著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抬起殘缺不全的爪子。
他輕松而閑適地站著,手中拿著一張兔子臉的面具,指尖輕輕在面具表面敲打著,沒有因玩偶們的覆滅而有絲毫的憤怒或緊張。
他的聲音帶著寵溺:“我知道你愛玩,但玩夠了總要回家。先回家吧,以後有時間,我帶你出去玩。”
鬱謹搖搖頭,聲音堅定而透露著悲傷:“你永遠不會放我出去。”
“丁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但他很快放緩了語調,用更溫柔的聲音說:“怎麽會呢,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好……”
他說到一半,就聽到一聲槍響,莫鴻鵠雙目赤紅:“快殺了他,遊戲就結束了!”
原本瞄準著“丁鶴”頭部的子彈,擦著他的鬢角射入後方的牆壁。
“丁鶴”的語調沒有大的起伏:“你可以說出來,我會去改。這個機會,你總應該給我吧。”
他的聲音真誠懇切,眼神深情繾綣,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
鬱謹不為所動。
莫鴻鵠和廖安平在旁邊使出渾身解數,卻連他一根頭髮絲都碰不到,只能乾著急。
“丁鶴”看向在一邊努力的玩家們,像在看一群無力掙扎的螻蟻:“如果你想讓這些人走,我可以放過他們。如果你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我們也可以換個生活方式。甚至你想重新開始,我也可以陪著你。”
但鬱謹的反應告訴他,他沒有機會了。
鬱謹的指尖已經冒起火花,似乎只要他再阻攔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他。
“既然你一定要走,那就……”他看鬱謹打定主意要離開,眼神詭異地亮起來,“親手殺了我吧。”
原本安分地躺在地上的玩偶們又緩慢站了起來,把莫鴻鵠等人團團圍住。幾個人身上爬滿了破爛的玩偶,又甩不掉,只能無力地掙扎。
“只有你能殺掉我。如果你真的要離開,就先殺了我吧。”
“丁鶴”張開雙臂,眼神迷戀,語調痛苦中透露著愉悅:“殺了我,你就解脫了,我就永遠沒辦法糾纏你了。”
鬱謹面色緊繃:“你不需要這麽做。”
“那就回到我的身邊。回到我的身邊,你就什麽都不用做了,這些人我會處理。”他循循善誘,“只要你回來了,我們的關系就和以前一樣,這一切我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鬱謹雙拳緊握,牙關緊咬,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燒死。
但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卻怎麽也下不了手。
他不斷地去想,如果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丁鶴該怎麽辦。
“丁鶴”似乎知道他狠不下心,笑容越發燦爛。
他的周身突然燃起火焰,整個人被旺盛的火勢所包圍。
鬱謹瞳孔驟然緊縮,痛苦的回憶又湧上腦海。
但他卻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控制著火勢越來越強,腦中一個聲音在不斷重複“殺了他,我就自由了”“他只是個變態,死不足惜”“快點殺了他,時間來不及了”。
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想這麽做。
“你果然想離開我……”“丁鶴”喃喃自語。
火焰幾乎將他整個人所吞沒。他定定地看著鬱謹,問:“你真的想殺了我嗎?”
鬱謹身體顫抖,拚命想要搖頭,但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焰越燃越高。
記憶中的畫面不斷在他腦中重演,他面色慘白,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只能低聲喃喃:“你別這麽做,我不想殺你。”
“丁鶴”搖搖頭,自嘲地笑笑:“你果然想殺了我。那……”
他抬手戴上兔子面具,聲音有些發悶:“那你最後再叫我一聲兔子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