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個“瘋子”,因此沒有人將他列入競爭對手。鬱謹也樂得自由,裝了個瘋說要一直和兔子哥哥在一起,順理成章地被一群哥哥姐姐扔到了丁鶴家。
反正同樣的話他以前說過很多遍,大家都習慣了。
中年男子最終因為刺激過大信仰崩塌而變得癡癡傻傻。身為他的侄子,丁鶴也開始接手整個精神病院的管理權。
鬱謹坐在飯桌前喝湯。
他最近開始調理身體,別的不說,臉色已經紅潤了不少,胳膊也不像以前一樣掰一下就會斷了。
丁鶴為了營養均衡,果然還是把他不喜歡吃的菜打碎了煮成菜羹。
比搓成丸子還過分,根本看都看不見。
鬱謹黑著臉,小口小口啜著湯。
平心而論,絕對不難喝。但是他一想到裡面放了他不喜歡的菜,就覺得整個湯的味道都變了。
他不能吃的東西絕沒有嘴上說得那麽誇張。但是有機會隻吃自己喜歡的東西,又為什麽要將就呢。
丁鶴看他皺著眉一臉艱難的樣子,伸出手要接他的湯匙:“要我喂你嗎?”
鬱謹抱著碗警惕地縮遠,加快了喝湯的速度。
誰知道讓他喂會喂出什麽結果。
丁鶴也不勉強,一手撐著臉,另一手無意識地敲著桌面,滿臉笑容地看他喝湯,時不時提醒他擦去嘴角的湯漬。
鬱謹總覺得他的笑容有深意。
等他吃完,丁鶴剝開一粒奶糖,塞進他嘴裡:“吃點甜的。”
甜味立刻從舌尖開始彌漫,在湯粥平淡味道的襯托下顯得更為甜蜜。
先苦後甜,這就算是獎賞了。鬱謹對他的敷衍很不滿。
丁鶴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語重心長地道:“其實今天我沒放你不愛吃的,你沒有吃出來,是不是?”
鬱謹試圖回味晚飯的味道,但嘴裡奶糖的甜味幾乎將味覺全部霸佔,最後只能不情願地點頭。
“你現在身體好多了,明天給你做喜歡的。”他笑容更深,收好碗筷進廚房,“好了,先收拾吧。”
丁鶴去洗碗,鬱謹就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玩手機。
他刷了刷微博,余光瞥見有個抽屜不和諧地向外突出一截,忍不住放下手機去關抽屜。
其他的抽屜都關得嚴嚴實實,只有這個抽屜,像是有人關上時有人打擾,匆匆忙忙才沒有關嚴。
他回憶了一下,之前似乎沒有這樣的狀況。
他把抽屜完全拉出來,看見裡面一疊裝好的衣服。覆蓋在最上面的,是一隻嶄新的兔耳發箍。
明晃晃的兔耳造型刺著他的雙眼。鬱謹感到呼吸有些困難,顫抖著移開包裝好的衣物。
在衣服的下面,有一隻日記本,年代久遠,封皮都有些被磨破。
日記本有那種傳統的密碼鎖。鬱謹想了想,輸了自己的生日。
“哢噠”一聲,日記本的鎖打開,露出泛黃的紙頁。
日記的時間跨度很大,從八年前到現在,基本上沒有間斷。
日記的內容不像是簡單的心情記錄,而像是幾個人的對話。字跡、語氣都截然不同,對話也存在很長的時間間隔,有的時候長時間是某個人的獨白。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名字,比如“莫哥”“小禾”“廖老師”。
以及“杜汀”。
【他還是被抓回來了。我知道叔叔對他很感興趣,我必須繼續保護他。】
【孬種就滾下去,讓我來,我反正不會讓他受欺負。】
【比起毛毛躁躁地貿然出手,我建議還是先靜觀其變。】
……
【他還記得我,我很開心。我相信我們能在一起。】
……
【他好像想離開我了,是我哪裡做的不對嗎?】
【那是因為你沒用,不如換我上。】
【他想要的是什麽?無論他想要什麽,只要他說出來,我都會想辦法做到。我的要求僅僅是他不要離開。】
【他不愛你了,你被淘汰了。】
……
【我會代替你,好好照顧他。】
第56章 捉住壞孩子(二十六)
鬱謹匆匆翻了幾頁,聽到廚房洗碗的水聲停止,連忙把日記本合上,塞回抽屜裡。
抽屜因過於粗暴的動作而碰撞出劇烈的響聲。
丁鶴擦乾手上的水,反鎖上房門,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後,俯身按住他的手,在他耳邊問:“看什麽呢?”
鬱謹低頭不語,他就抓著鬱謹的手,緩緩把抽屜拉了出來,抽出那本日記,慢條斯理地翻了幾頁:“好看嗎?”
鬱謹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緊,暴露出內心的不安。
丁鶴一邊笑一邊看日記本,隨便指著上面一行字道:“這是我寫的。”
他指的就是那句“我會代替你,好好照顧他”。
這個字跡之前很少說話,即使說話,也只是理智的拉架發言。
也許在這之前,沒有人想到會是他最終佔領了這具身體。
“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瞞你了。其實你猜到了吧?患有解離性人格障礙的是我。你之前在遊戲裡見到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莫鴻鵠還是廖安平,甚至是那隻企鵝,都是我的人格。”丁鶴一直抓著他的手,不讓他有掙脫的可能,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話,“你這段時間所認為的那個‘兔子哥哥’,是主人格。他因為過於懦弱,從幼年時起就開始分裂出我們這些人格來保護他。”